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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许声张。” “先前花园,也是她支使你去的?”若生笑吟吟。 拾儿说到这里,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便点了点头。 若生话锋一转:“说一说梅姨娘的事,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拾儿顿了顿:“那事,奴婢也不清楚,府里的下人私下都传,说是夫人给弄没的。”说着说着,她的胆子似乎大了些,“可奴婢看着却不像是夫人做的,夫人平素真的是连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 至于梅姨娘,那就不同了,虽然她面上看着也是温温柔柔的,可没人的时候,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总能叫无意间撞见的拾儿浑身一冷。 那眼神,忒吓人。 拾儿抓着银票,轻飘飘的几张,却像是山一样重,又像是烙铁,握在掌心里,guntang的。 她被这热意一激,嘴里的话也越发流利起来,很快就将梅姨娘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外头的天色也逐渐亮了许多。 最后,她十分肯定地说了一句:“梅姨娘,于栽培花木一事上极擅长。” 若生皱了下眉头,微微颔首,转身要走。 拾儿在后头追着问:“姑娘,眼下是否就能让奴婢离开?” 她迫不及待就要离开了。 “眼下,恐怕是不能。”若生转过身去看了她一眼。 拾儿张皇:“您说您说话算话的!” 若生笑:“眼下这情形,正好能打一词。” “什么?”拾儿有些傻眼。 “出尔反尔呀……” 第090章 温柔冢 拾儿面露震惊,张皇地张了张嘴,可未及言语,便被迎面而来的一块巾帕给严严实实堵住了嘴,挣扎半天也只发出几声呜咽来,连她自己亦听不懂这是在说些什么。 她久去不回,梅姨娘心中也渐渐生出不安来。 外头黑沉沉的夜色早已被晨风吹散,露出后头薄白的天光来。 启明星甫一升起,天空便也跟着泛出浅淡的橘色。 梅姨娘坐立难安,想想那盆花,又想想拾儿,终是一咬牙,站起身来,几步走至窗边,将紧闭的窗子推开了细溜儿一道缝,举目往外看去。小径幽深,上头空无一人,檐下悬着的灯尚未熄灭,仍照得长廊亮堂堂的。 然而梅姨娘定定看着,胸腔里因为紧张而“怦怦”直跳的那颗心却像是沉入深潭一般,只觉周围漆黑一片,那廊下的光明,丝毫照不进她心间。 她盯着看了片刻,始终不见拾儿身影,心头愈加焦躁,兀地一抬手将那微微开了道缝的窗子,“哐”一声,又给关了回去,而后转过身去,面向了不远处的那张大床。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那床上挂着的帐子却还是冬日里用的,看上去又厚又重,沉甸甸地垂在那,将一张罗汉床笼得严丝密缝。 梅姨娘趿着软底珍珠绣鞋,脚步极轻,一点点朝着那张大床而去。 到了近旁,帐子里“嗬嗬”的奇怪声响,就骤然清晰了起来,像是一只破败的风箱,吹——吹——吹——发出的声音却残旧而不成样子。 她似懊恼般。霍然扬手将帐子一掀,撩起了一角来,帐后锦被霎时映入眼帘。 也是极厚实的冬被,初夏时节里只这般瞧着,也似要叫人热出一身汗来。更不必说躺在那下头的人。 此刻被捂在这床被子下的人,亦是热坏了,面色涨红,额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子,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听上去也像是在喊热一般。 梅姨娘抬手扇了一巴掌过去。嫌恶地皱紧了眉头,而后才不情不愿地将那被子掀开了一侧。 锦被底下的人一动也不动,只大口喘着气。 瞧那眉眼,赫然就是刘刺史。 他被梅姨娘一记耳刮子打得偏过脸去,嘴一歪。口涎横流,将好好一枕头给染得湿哒哒的,令人作呕。 梅姨娘看着,厌憎极了,那原本就已经皱得紧紧的眉头,这会更是将那一个“川”字印得几要深入骨髓。 刘刺史嘴里呜呜呜呜个不休,大睁着眼睛斜着瞄她,眼神仿佛淬了毒。 梅姨娘冷笑。明知他已无法回应,仍道:“怎么,如今知道不好受了?” 她心中烦闷。索性也不再去看他,只一把在床沿坐下,松了手,任由手中的帐子滑落下来,将自己也笼了进去。她背对着刘刺史坐,眼睛望着墙角矮几上的一只三足青瓷小香炉。口气愈发讥诮:“事事留一手,倒是没错。可你既在他手下讨生活,就该把招子放亮些。既要私藏账簿,那便藏严实了,将口风也收紧了,何苦就漏了风声祸害了自己?” 刘刺史喉间的“嗬嗬”声愈响,似是恨极。 “恨毒了我?”梅姨娘笑得更冷,更漠然,“真真是个傻子……” 打从她踏入刘家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指望过能真叫刘刺史对自己动心过。何况那玩意要来也无用,她不稀罕。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刘刺史竟然也是枚多情种,不过一个妾,也是日日温存,视若珍宝。 但梅姨娘也知道,自己当初下的那步棋,在这场博弈中起了极大的作用。 因为失去了那个孩子,她在刘刺史心中的模样就显得愈发的楚楚可怜,柔弱万分。 刘刺史娶过两房妻室,可不管是前头那位还是现如今的江氏,都没有能像她这样的,红袖添香,娇柔妩媚。 他极好这一口。 梅姨娘也就乐意叫他陷进去。 久而久之,刘刺史也就真拿她当个角看待了。 然而美人温柔乡,英雄冢也。 而且刘刺史恰恰还称不上是个英雄。 刘刺史这枚棋子,一贯是极有用的,上头也愿意留着他。他官做得不错,为人也不算笨拙,野心亦有,这就够了。是以梅姨娘要做的事,也仅仅只是用妾室的身份,留在他身旁,监视而已。 只要他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谁也不会动他,兴许他长命一些,还能活到百岁混个人瑞的名声。 可刘刺史安分吗? 说安分,也不安分。 他既有野心,当然也就知道未雨绸缪的要紧。 如果不是那天夜里,他醉糊涂了,恐怕他今日也不会以这般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