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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命先行退下了。 窗子未关,若生立在边上,忍不住紧了紧衣裳。 将近腊月的天,已经很冷,寒风在庑廊下穿梭着。愈发冻得人瑟瑟发抖。饶是躲在屋子里,点了火盆,烧了地龙,也还是不觉暖和。 云甄夫人就道:“快些回去添身衣裳,莫要着了凉!” 若生见她面上虽还有郁郁之色,但声音已变得比先前轻快许多,便也不再耽搁。只道回头窦mama将事情办妥了。再陪她一块儿去上炷香。 云甄夫人一一答应,催她快走。 若生没法子,因为冷。半点仪态不顾缩头缩脑地往外走。出得门去,叫冷风迎面一激,一张脸阵青阵白。 廊下婢女瞧见了,悄悄地交头接耳。说三姑娘是不是叫夫人给骂了一顿…… 这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传到了二房去,不仅朱氏听说了,就连雀奴也知道了。 雀奴是不曾和云甄夫人打过交道的,只耳闻过这位夫人很厉害。脾气也不好,听说了若生挨骂的事后,心里便打起了鼓。 她莫名的。有些担心若生。 真是奇怪。 雀奴心道若生这人奇奇怪怪的,哪里用得着旁人担心。可她思来想去。竟是越来越挂念了。 一旁正在收拾冬衣的绿蕉见她心神不宁的,不由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绿蕉前两日才被若生打发来伺候雀奴,眼下还陌生着,根本猜不透雀奴的心思。 雀奴同她也不熟稔,听她问起,有心要说又不知好不好说。 眼瞧着这日头都西斜了,她忧心忡忡的,终于是没忍住,唤了一声“绿蕉jiejie”,道:“我能去瞧瞧你家姑娘吗?” 绿蕉埋头叠着衣裳,笑道:“这有何不可,姑娘早发了话,您什么时候想见她只管见。” 雀奴闻言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绿蕉听见响动赶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匆匆跟了上去,一面走一面渐渐有些明白过来,猜测道:“您莫非是担心姑娘在千重园挨了骂的事?” 雀奴低头走路,一步一步迈得大小一致,分毫不差。她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两分玲珑天真:“才不是!” 说完像是怕绿蕉不信,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正色道:“我只是方才想起一本书来,想去问一问她可有。” 绿蕉笑得眯起了眼睛,但并不揭穿她,只点头道是,又说:“夫人虽则有些喜怒无常,但待姑娘却一直亲近,轻易不说重话,更休说责骂了。他们私下里传的,必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的。” 雀奴没吱声,脚步却似乎轻快了一些。 她走到若生门口,正要让绿蕉进去通传,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没滋味!放点糖!”,腔调古里古怪的,口气却像是连二爷。 门口一齐人都循声望了过去。 月洞窗下挂着的铜钱见此仿佛得意洋洋,扑棱着翅膀,将脚上拴着的银链抖得哗哗作响,嘴里说个没完,“放点糖!放点糖!” 越说越像是连二爷。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的话,像模像样的,连那胡搅蛮缠的劲都一样。 翅膀拍个不停,扇的冷风一阵阵的。 绿蕉没好气,要上前去折了它的翅膀。铜钱就跟成精了似的,一边躲闪一边改了口:“绿蕉!绿蕉!” 这回学的是若生的口气。 因为声音嘹亮,把正主儿都给从屋子里嚎了出来。 若生捧着个紫铜小手炉,哭笑不得看着铜钱,道:“好你个扁毛畜生也忒能吵了。” 谁知话音未落,铜钱已是乖乖收了翅膀,一声也不吭了。 丫鬟们瞎拍马屁:“还是姑娘厉害,能镇得住这小东西!” 若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听下去,赶忙打发了众人下去,而后拉着雀奴的手进了屋子里:“外头冷吧?” 雀奴还有些不自在,摇摇头:“不冷。” 若生才不信这话,只让人赶紧的沏热茶,又问她:“有什么事差绿蕉来说一声便是了,怎地亲自过来了?” 雀奴端详着她的脸色,见她不像是挨了骂不高兴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问道:“你挨训了?” 若生正在吃茶,闻言茫茫然抬起头来:“不曾呀……” “这就好。”雀奴定了心,当下就要回去,“那我便先回去了。” 若生忙起身来拦:“急什么,既来了就留下一块用饭!用了饭再帮我挑些东西!多的是事儿,不准走!” “那……成吧……” 若生就立即让人给小厨房传话,加菜。 天一黑,开了饭,桌上琳琅满目一堆菜。 她豪气万丈,招呼雀奴多吃多吃再多吃,自然自己也没少吃…… 小半个时辰后,雀奴连连摆手表示不成了,饭菜已堵到嗓子眼,再吃不下了。 若生这才作罢,让人撤了碗碟,又拖她去看自己的箱笼。 里头全是些小玩意儿,九连环、布老虎、拨浪鼓等等。 若生问:“你说再搁些什么好?” 雀奴糊涂了:“这些都要做什么用?” 小孩子的玩意儿,若生到了这个年纪,按理不应该再玩了吧?她一时想不通,用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了若生。 若生知她误解,抓起拨浪鼓摇晃了两下,笑盈盈解释:“是给母亲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 雀奴见过朱氏,知道朱氏肚子已经老大,过些日子就要临盆了。 她略想了想,道:“再放些七巧图、泥人之类的如何?” 若生听见泥人笑了起来:“这倒是好,我得寻人做个我一般模样的泥人放里头。” 雀奴眨了眨眼,心想说这人真是越发奇怪了。 …… 俩人说着话,夜色渐浓后,若生便要留她一块儿歇息。 一张床,两条被子,头并着头,像是亲姐妹。 吹了灯,二人就着夜色闲聊起来。 若生说茶道,什么叫道,道就是气势。 雀奴问她,那什么叫气势? 若生眉眼弯弯,埋头在软枕上,声音闷闷地胡诌起来:“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