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05
。 “三七,启程。”苏彧淡然吩咐了一句便准备上车。 不想这时候,陆家的车夫忽然喊了一句:“苏大人请留步!” 随即马车上下来个身着绛紫香罗的瘦削男人。 他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了过来。临到近旁,约莫还有三四步路,他又突然站定了不定。双手垂在身侧,他面上含笑,姿态温和地看着苏彧,像是叫过千百回一样,口气熟稔自然地叫了一句—— “小师弟”。 若生避在帘后,闻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师弟? 师弟? 陆立展和苏彧是同门师兄弟?! 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却见苏彧面不改色,站在原地同陆立展打了个招呼:“陆相爷,许久不见。” 若生不觉一怔。 方才陆立展管苏彧叫做“小师弟”,可苏彧称呼他时叫的却是“陆相爷”。 一个亲近,一个疏离。 截然不同。 她心中愈发糊涂起来,马车外俩人后来说的话便不大被她听进耳里,直到迷迷糊糊听见了句“未婚妻”她才醒过神来。 陆立展似乎对苏彧如何称呼自己一点也不在意。 他朝前又走了两步,但始终和苏彧隔着些微距离。 他声音平缓,带着笑意,在和苏彧寒暄。 苏彧则是一贯的冷淡模样,不亲不热,不笑又寡言。 陆立展先后问了一堆话,他拢共才答了三两句。不过陆立展比起他的女儿来,倒是知趣得多。见苏彧既是这般模样,他后头又客套了两句闲话便笑着同苏彧告辞了。 苏彧上来马车,没有说话,就座后抬手屈指笃笃叩响了车壁。 若生便觉身下一晃,耳边响起了马儿响鼻声。 紧随其后的,是疾驰的马蹄声。 她望向苏彧,并不言语,只是看着他。 苏彧一言不发地掏出那几块从不离身的骨牌来,在掌心里一字排开,盯着看了一会后才淡淡说道:“阿九,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同你提过,我师父这一生,一共只收过两个弟子。” 若生轻轻叹了口气:“记得。” 她的确记得苏彧提过,但当时不以为意并没有细问,从来不知重阳老人的另一个弟子竟然会是陆相陆立展。 “但到最后,他承认的却只有一个。” 听到这话,若生稍一忖度心中便明白了过来:“难怪你方才称他‘陆相爷’,却不叫师兄。” 苏彧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掌中骨牌,低低一笑道:“他有脸唤我师弟,却没脸让我尊他为兄。” “他少时的确曾拜于师父门下,但我入谷时,他早已被师父逐出重阳谷多年。” “哪来的什么师兄弟情谊?” 苏彧看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恍惚间想起了些往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陆立展时的事。 ……他那时多大?好像才刚过十三岁没多久。那是个大雨天,天空一半漆黑一半惨白,雨水哗啦啦地洒下来,一颗颗黄豆大,打在人脸上都是疼的。 空气里弥漫着的檀香味也都被大雨给打散了。 师父他老人家闭着眼睛躺在棺材里,乍一看,仿佛只是睡熟了。 他跪在灵前,低头烧纸钱。 老头子爱喝酒。 也不知道地底下的酒卖得贵不贵。 他得多烧些。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两扇旧门被吹得乓乓作响,盆里燃了一半的纸钱伴着灰烬被风高高卷起,打着璇儿往他脸上飘。 他下意识别开脸,一侧头,正巧瞧见了门外那个打着伞的男人。 穿麻戴孝,是来奔丧的。(。) 第324章 盘算 然而伞下那张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是重阳老人的关门弟子,在他前头,老头子是收过徒弟的。 论理,那是他的大师兄。 但他从未见过,老头子也几乎不曾提起过。 还是某日醉酒,无意间叫他知道老头子从来不提乃是因为他早已将人逐出了师门。 陆立展这人秉性不佳,野心勃勃,一心为个“权”字殚精竭虑,同老头子心中所想所愿实在是天差地别,难以互融。老头子自觉长此以往是教不了他什么了,又教他伤了心,便干脆心一狠牙一咬将人赶出了重阳谷。 从此天高地阔任鸟飞。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可老头子嘴上不爱提,心里却怕是没少想。自那以后,他一直没有再收徒。若不是苏彧他爹直接将人领到了重阳谷……他又见苏彧年纪小小人却古里古怪的,这师也不一定能拜成。 思及仙逝了的恩师,苏彧眉宇间隐隐透出了两分哀伤。 他的神色变得肃冷,将手一合收起了骨牌。 车里二人皆没有出声,车外的辚辚响动便变得响亮了起来。 若生屏气凝神,仔细观察着苏彧的脸色。 他像是多日不曾睡好过,眼下青影浓重,一副疲相。 若生轻轻咬了下唇瓣,微微侧过身子道:“还有一长段路要走,你靠过来小憩片刻养养神。” 苏彧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她单薄的肩头上。 “看什么?”若生扬了扬下颌,“难不成还能叫你靠塌了?让你靠就靠!” 苏彧眼里漾出了一抹笑,顺从地靠了过去。 她看着瘦,但肩头却是圆润的,并没有想象中的硌人。 她身上有很淡的香气,离得近了才能嗅见,像是梦里的暖阳,又像是雨夜窗下的蔷薇,令人心安令人放松。 苏彧闭上了眼睛。 突然,若生一歪头,靠在了他的发顶上。 苏彧听见她轻声问道:“你师父是不是葬在重阳谷里?” 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那等得了空,你领我去一趟重阳谷吧。” “我去给师父上柱香。” “也顺道告诉师父一声,他那性子古怪的关门弟子今后有人照料了,还不至于孤独终老,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