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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多想,便叫人传。 且说自打应蕊进了贤王府那日后,因伤着了,便请医调治,如此过了两日,王浣溪便也回来府中住了。 怀真听闻这两件事,不知如何,但因是兰风做主的,因此倒也罢了。 应蕊倒也识趣,并不如何来聒噪怀真,自打伤好了几分,只跟她见了一面儿,态度也甚是和气。 至于王浣溪,倒是时常碰见,浣溪却始终淡淡地,不见极亲近,也并不失礼罢了。 因消息封锁之故,怀真并不知她在镇抚司被箭伤之事,见浣溪如此相待,怀真自也同样对待,是以数日以来,彼此间竟相安无事。 只偶然间,却见浣溪跟应蕊有些亲近之意,时常见两个人私底下相处说话…… 怀真虽觉得这情形略有些古怪,却也不放在心上,只李贤淑见迟迟不把应蕊赶走,且又把王浣溪弄回来住着,是以心中极为不快,明面上虽不便如何发作,私底下却对兰风道:“你不是说要撵她走?如何一个还没走,又回来一个?” 原来虽然王浣溪跟唐毅的事儿早已经辟谣,但李贤淑又早知道昔日浣溪在应公府的时候,就跟唐毅有些私底下的接触,因此心中毕竟有些疙瘩,先前浣溪自做主出府,李贤淑倒也觉着眼不见心静,如今偏又回来…… 兰风笑道:“这也非我所愿。”——他看着李贤淑,思来想去,仍是不敢把心底的话告诉,只百般搪塞过去而已,反把李贤淑气得吹鼻子瞪眼,隔三岔五地,必定要找个缘由指着应蕊呵斥一顿,极想要她快些儿识趣,赶紧自己离开最好。 怀真冷眼看着,心知有异,抽空儿便问兰风:“爹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娘这样每天都动怒,也不是好的。” 兰风端详着她,因知道怀真自来性情就跟李贤淑大为不同,且怀真又是个经过许多事儿的,兰风便走到门口先看一眼,见丫鬟们隔着老远,才又回来,压低声儿对怀真道:“这话我不敢跟你娘说,她是个暴脾气,只怕藏不住……然而爹同你说了,你且别怕才是。” 怀真见说的这样郑重,便屏息静听,兰风附耳说道:“那天,浣溪回来……”如此这般,低低在耳畔说了一番。 怀真果然甚是震惊,望了兰风半晌,无法言语。兰风握着她的手儿道:“你可明白了?” 怀真点头。兰风又问:“可怕么?”怀真想了会子,一笑摇头。 兰风定了神,对上怀真双眸,忽地想到唐毅临行之前,特来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兰风略踌躇了会儿,便对怀真道:“你可知道,那天唐毅来,私底下同我说了什么?” 怀真正思忖着前事,忽地听他提起这个,便又抬眸。 兰风沉思片刻,叹息道:“我看他对你,倒是极为有情,只可惜海疆这一次,是他必行的,你知道那些镇海大吏们,从来呼喝一方,又且多半有军功的,倨傲刚硬的很,等闲哪里肯听别人指挥呼喝,倒只有他是个最合适的,一来同样有军功,二来朝野上下人脉广阔,那些人物,一半以上跟他相熟,行事便宜些,三来,他的行事手段,是最厉害的,常常能人所不能,你也知道。” 怀真默默地只是听着,兰风又道:“且我看他……仿佛有个必去的心意,只怕……跟那日镇抚司内一战有关。” 这个却也是怀真的心病,便说道:“爹爹说了这许久,也不说正题。” 兰风这才回过神来,因哑然一笑,便对怀真道:“是了,正是要说呢……只因他这一去,从北到南一路巡视,自然是艰辛困苦,且近来风声渐紧,故而海疆那边儿,无不暗中戒备,倘或起了战事,更是一时半会儿不得回来了。” 怀真暗中绞紧了帕子,一声不吭。 兰风道:“故而他……对我说,他原本是想跟你复合的,只因太上皇殡天的事,竟耽搁了,然而这个却也不是坏事,只因他这海疆一行,吉凶难测的,倒是不好就耽误了你,因此他说……” 怀真听到这里,手微微发抖,兰风道:“他说……让我看着你,倘或你真的……或者他有个如何,就把你跟你小表舅……” 兰风吞吞吐吐,有些词不达意,怀真却已经明白了,当下起身道:“他竟也太cao心了,我要如何,用的他说?” 兰风见她恼了,便道:“其实也是他的好意。” 怀真冷笑道:“我跟他都不相干了,何必有他的好意?”说着,气得转头便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对兰风道:“他说这话,爹你也没当面儿啐他?叫他很不必多管闲事!” 兰风咳嗽了声,怀真白了一眼,拔腿去了。 木叶萧萧而落,转眼大雁南飞,天气转凉。 这日,詹民国的骋荣公主却回来京内。骋荣公主安置过后,因见京城内天翻地覆,便亲往府上见怀真,两下叙说别情。 怀真不免问起她母妃之事,骋荣公主神情坦然,道:“我回国后的第三日上,母妃就殡天了。” 怀真一惊,大为唏嘘,又安慰骋荣,不料公主反而一笑,道:“不必这般,我国的风俗跟大舜有些不同,对我们而言,亲人虽然故去,但却是回归了自在之境,乃是得了解脱,并不必格外悲伤。” 怀真虽然知道两国风俗不同,但见公主如此,仍是不免诧异。 骋荣却又道:“何况我心里知道,母妃活着的时候,也并不快活,此番回归自在天,我却替她喜欢。” 这话之中,隐隐含着一种最痛的悼念之意,怀真隐约了悟,便说道:“节哀顺变最好,这样伯母在天,才也会为你喜欢。” 骋荣才又笑说:“很是。” 怀真本来心想她为何并未在家守孝……可既然两国风俗不同,只怕有因,因此自然不必问了。 骋荣自己便说道:“我自小最敬爱的,就是母妃,她一生所愿的,便是回到大舜……不料这最微小的愿望,也无法达成,她临去虽不曾言,但我如何不知?这一次回来,便带了母妃……把她安置在她魂牵梦萦的这故土之上。” 骋荣说到这里,眼中才隐隐见了泪光,然而唇边却依旧带笑,仿佛有些欣慰之意。 是日骋荣去后,晚间,怀真便搂着小瑾儿自安寝,朦胧中听更鼓敲了三下,神智似醒非醒。 恍惚中,人仿佛越过关山万重,渐渐地嗅到咸腥的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