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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梦见,都是最后的那个场景,他浑身浴血,身上扎了两把剑,奄奄一息的滚落在山崖下。 每一次她都想朝他奔去,可每一次都被脚下的东西跘倒,她怎么也过不去。 于是醒来的时候总是泪流满面。 可这样的日子终归是有些意思的,较之于之前浑浑噩噩的日子。 她沉浸在这种日子里,几乎忘了她曾经答应过临渊的话,直到某一天,临渊站在她的禅房前。 她抬起头,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招呼道,“临渊。” 他逆着光站在门口,她只能通过衣服和身材气度知道他是临渊。 临渊从门口跺进来,步履沉重,她这才发现他的脸上,神色不豫。 她诧异,“临渊,你怎么了?” 他没有看她,说道:“我刚从京城回来。” “恩。”她点点头,表示在听。 他又接着说道:“跟我下山吧。” 她放下手边的东西,说道:“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不需要什么准备,我已经在山下找好房子了。” 她犹豫,“可是……” 临渊没有说话,伸手从衣裳里拿出一样东西,不过是一张被叠得整齐的宣纸,却让屋子里的气氛骤降。 那张纸……正是爹爹最爱用的那种。 她惊诧地将目光从纸上移到他的脸上。 他看着她,很认真的低声说道:“你会原谅我吗?” 她大为惊恐,上前夺过来一看,上面苍穹有力的笔触,明明白白是爹爹的手笔。 她几乎反应不过来,愣愣抬头看他,“这是哪来的?” 他笑,笑得有些苍凉,“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 她重重的退后一步,身子咯在尖锐的桌角,可她不觉得疼,更疼的是她的心。 临渊朝她伸出手来,笑,“他们就在山脚,跟我下山吧。” 脑子里所有的意识随着这句话变为乌有,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不能说话,只是摇头。 临渊再一次说道:“走吧,你不是很想念他们吗?你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毫无所依,你不必整日躲在这寺庙里。” 她不说话,仍然摇头。 她不明白自己每日都在梦寐以求的奢望到了眼前,她为何除了惶恐就是惶恐。 她不明白。 临渊没有理他,替她收拾了简单的行礼,带她往山下走。 她木木的被他牵着走,好几次想掉头就跑。 但她终究是赢不了的,正如他所说,他可以随时带走她。 他替她点了xue,她便只能惊恐的被他搂着腰,飞快地掠过脚下的山川河流,飞快地朝着那个让她恐慌的地点走去。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院,布置尚可,坐落清净,气氛尚可。 他带着她一路往里走。 正屋里相对而坐的一双身影,远远的就让她又怕又喜。 临渊将她放在屋门口,替她解了xue道,她两眼看着前方,差点栽倒在地上。 四年不见,爹娘的头发竟然已经花白,身上是绫罗绸缎,已经不是当初那般模样,可她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 他的爹娘啊! 两个老人转头看她,脸上露出惊喜激动之色,颤颤巍巍的从桌边站起来。 “玉儿……” 娘亲不敢相信的低唤了一声,声泪俱下,上前一把搂住她。 “玉儿!你变瘦了!玉儿!娘的好孩子!” 爹也走上前来,原本不善于表达感情的爹爹,此时也激动得双手发抖,手足无措。 娘亲放开她,痴痴摩挲她的脸蛋,打量她,“娘的好孩子,长高了,怎么这么瘦,脸怎么这么白?这里是哪里,你怎么又会在这里?” 她不能说话,喉头哽着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爹爹见她傻愣着,唤娘亲道:“你别吓着孩子!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娘亲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哭一边朝她笑:“是啊是啊,吓着我的宝贝女儿了,来,玉儿,我们里面坐,到里面坐!” 她仍然不能说话,呆愣的随着娘亲将她引向桌边。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哼,我道堂堂小王爷也会做这等勾当!原来是将人拐到这里来了!” 几人回头一看,便见月儿施施然从门口走进来。 临渊说到:“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月儿冷笑,“即便要干什么,也不会这时候才干。我道事情怎么那么诡异,原来是你在做手脚!” 临渊沉默,并没有说话。 月儿跨进屋子里来,在几人的呆愣里,强行将寒玉拉至临渊跟前,朗声道:“郑寒玉,你看清楚了,什么叫伪君子,这就是伪君子!” 寒玉仍旧不说话,她已经没有经历再去面对什么了。 月儿并不停住,拉着她将事情的始末朗朗道来。 于是真相就这样大白了。 什么是伪君子?这就是伪君子! 什么是骗局,什么是阴谋,这就是! 一直骗她的人,被她当做了信仰,一直诚心诚意对她的人,被她亲手杀死…… 什么是真相?这就是真相!赤luo裸的、血淋淋的真相! 这四年来,她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她的所有谋划,都是别人的骗局,她在骗子的手里,不遗余力的将一枚棋子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她竟然活在一个谎言的世界四年之久! 那么那个人呢? 那个心甘情愿被她杀死,在最后一秒也没有说出真相的人呢? 他到死也不肯解释,不是不明白,而是怕她知道了真相会愧疚、伤心,于是傻傻的、屈辱的,保持沉默,让她幸福的活在谎言里! 从蛇窟落地前,他对她说的那句话,“忘了我!” 他便是这么想的吧,怕她记着他会伤心,所以让她忘了他! 他宁愿她误解他、不爱他、怨恨她,也不愿她伤心愧疚…… 他找了她四年,等了她四年,爱了她八年,八年如一日,深情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