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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褪下,手心的温暖突然抽离,心中空落落的,也不管身上的伤便跟了上去。 正值夕阳西下,西方的天空彩云漫漫。碧朱就背对着那片彩云坐着,黑色的发被疾风撩起,绿色的衣衫仿佛精灵的双翅,振翅欲飞。 “阿穆,我真怀念从前的日子,我偷偷溜出丞相府听你说书,说完我们一道去吃阳春面。我带你去看小姐的嫁衣,向你炫耀小姐待我多么好。你给我讲阿不和阿穆的故事,讲连理村里有棵连理树……其实我一直好羡慕你,你那么坚强,那么勇敢,未婚夫不见了都不哭鼻子,天天笑着讲故事,说他一定会回来。” 碧朱摇晃着双腿,笑着对白穆说道。 净凉的秋日,白穆背后沁出一身冷汗,她只道:“阿碧,下来。” “阿穆,我一直讨厌淑妃,因为她总是和你作对,害了以前朱雀宫不少的姐妹。”碧朱仿佛没听见白穆的话,自顾自地笑着道,“可是她从摘星阁跳下的时候,我却偷偷地佩服她。那么高,她都不怕疼,摔地那么重,她也不怕难看。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能那样疼一疼,是件多么痛快的事情!” “阿碧!你下来!”白穆低喝,干涸已久的双眼布满血丝。 “阿穆,我做不到……”碧朱突然流下眼泪,“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坚强勇敢……这个世界好可怕……每一日每一夜,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煎熬。” “阿碧,你要留我一个人么?”白穆哽咽道。 “阿穆,对不起。”碧朱已经流了满面的泪水,“终究是我对不起你。若非我多嘴,你不会进宫,你我还在宫外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把手给我。”白穆步步走近,伸出的手微微颤抖。 “哦不,不是无忧无虑。”碧朱仍旧自顾自地说着,“从来都不是无忧无虑。阿穆,我没有对你说过吧?小姐身边的婢女两三年便全都换过一遍,只有我,从小到大,在她身边待的时间最长,因为我心眼最粗。” 碧朱擦去了脸上的泪,蕴暖的夕阳底下微微笑起来,“我心眼粗,不会算计别人,不会怀疑别人算计我。可是十几年都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我一直在逃。阿穆,事到如今,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愿意相信世上的肮脏,不愿意相信人心的险恶,不愿意面对曾经的美好一点点地斑驳,我逃避现实,逃避长大,固执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固执地相信所有人都跟我一样,从不曾改变。” 白穆已经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 碧朱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笑道:“这辈子有你陪着我,真好。可我是胆小鬼,我害怕……阿穆,你成全我好不好?你让我再躲一次,最后一次。” “阿碧,我只剩你了,只剩你了……你不要吓我……”白穆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汩汩而出。 碧朱仍旧握着白穆的手,另一只手从身上掏出帕子,轻轻地擦过白穆的衣襟,白穆的手,缓声道:“阿穆放过阿碧吧,好不好?” 她抬头望住白穆,曾经灵动的眼底死气沉沉,看不见半丝生气,“阿碧……脏了。” 碧朱消失在城墙头上时,西方的霞光正好破云而出,将深秋的雨山坊渲染成一片金黄色。不远处的沙尘被疾风吹起,缠绕盘旋着远去,零星夹杂几片树叶,转眼不见了踪影。 白穆并未看到这些,她背对着城墙,捂着心口蹲下,蜷缩在一角。 没有了。 阳光没有了,风声没有了,爱她的人、她爱的人,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完了……感谢大家的留言,大家的订阅,大家的霸王票。 下一卷: 后来我想,世上总会有这样两个人,一个让你刻骨铭心,一个让你盈盈长大。 ——白穆 45、真假母女(一) ... 后来我想,世上总会有这样两个人,一个让你刻骨铭心,一个让你盈盈长大。 ——白穆 秋日渐凉,这日勤政殿却并未燃着暖炉,南北的窗都被打开,凉风直入,吹散殿内袅袅轻烟。 陵安弓着身子进去的时候,商少君正在桌案便看着奏折,黑发轻荡,纸张微响。陵安悄眼看了看他,便在一边俯身低语道:“皇上,碧朱姑娘被人从雨山坊劫走了。” 商少君执笔的手顿了顿,眼底一片暗沉,并未答话。 “他们问……是否要去追?”陵安小心翼翼道。 商少君仍旧沉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手上的折子,半晌,施施然拿起朱笔划了一道,并道:“不必。” 陵安看了他一眼,躬身领命便要退下,商少君又道:“慢着。” 陵安忙顿住脚步。 商少君并未看他,只是再拿起一本折子,淡淡道:“让他们跟着。” *** 雨山坊往东,便是东昭国。 东昭国土辽阔,几乎是商洛的两个大,但民风并不如商洛开放,边境城镇地广人稀,也格外清静。 此前的一行四人,在经过雨山坊后增加到了六人,两辆马车,白穆与白芷一辆,慕白与白伶一辆,另外两名小厮驾车。 六人过境还算顺利,简单的例行盘问后便放行了。只是往东走了不过两日,便不得不停下,在一个小村暂时落脚。 白芷端着药,望着蜷在榻上,缩在被子里的白穆,水灵的大眼里满是焦虑。她放下药,坐到榻边,柔声对被子里的人道:“姑娘,起来吃药了。”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姑娘,再不起来药又该凉了。”白芷继续劝道。 白穆仍旧没有反应。 “姑娘,你已经三日不曾用药,这样下去旧疾会复发的。”白芷说着,声音已经哽咽。 白穆不止是三日没有用药,从他们离开雨山坊那日,她便不再说话,不再进食,不再搭理任何人。她的身体本就虚弱,重伤刚愈,在雨山坊的时候伤口又撕扯开来,这样不进食不吃药,即便她家少主华佗再世也救不回她。 “姑娘,白芷求你了,就算吃不下东西,吃些药也是好的。”白芷哭着便跪到了白穆榻前,“白芷知道你醒着,若继续这样下去,不出三日……不出三日……” 不出三日,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又该送出去了…… 她虽随慕白一道,却并不知晓白穆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只知道慕白带回她时她便是奄奄一息,不仅是心口的伤,满头的黑发都被烧去了一截,后来替她换药擦身的时候才发现除了新伤,她身上还有两处深可见骨的旧伤,非常可怖。 她家少主向来脾气温和,但涉及到白穆的事,便经常缄默不语,她也不敢多问,只知道从军营里救出来的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