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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童子林森走出电梯,看看手里的纸条,3-9-5,他顺着门牌号,往右侧走廊拐过去。他穿着松垮的运动衫,宽大的裤脚拖到鞋面上,一双鲜艳的软底运动鞋,背上一个硕大的帆布双肩包,包上拴着一红一黑两对拳套,随着他跨步的动作左右摇晃。很邋遢的打扮,在他身上,却有种痞痞的帅气。林森身材宽大,挑染的头发烫过,半扎半挽在脑后,他眉骨突出,深邃的双眼皮在眼窝的阴影下随便一瞥,都像在挑衅什么似的,显得目中无人。905是走廊尽头的一个套间,他掏出拳馆助理给的钥匙,开门进屋。房子不大,但采光很好,有客厅,没有独立的餐厅,卫生间是公用的,房间有两个,一南一北。他把背包扔在门口,哈腰脱鞋,旁边墙上挂着一对九日山的拳套,很老,用得都有点瘪了,还擦得油光发亮。他那个轻蔑的眼神又来了,一瞥,朝反方向转过去。厨房很干净,像有女人的那种干净,他讨厌室友带女人回来住,稍淡的眉毛皱起来,这时北屋门啪嗒一响,出来一个裸着上身的小子。职业敏感,林森从压低的眉骨下把这人打量了一通,178或179,不超过135磅,肌rou类型非常好,尤其是胸肌,漂亮得一塌糊涂。对方看到他,一点没意外,显然拳馆交代过,糊着满脸血,他微微朝林森点个头,走进卫生间。林森拖着背包进屋,他住南屋,除了一张床和一把小椅子,连条被褥都没有,他开窗户放味儿,回过头,屋门正对着卫生间,那小子正一把一把洗脸上的血。他头发很短,是中国拳手常有的那种干净利落,看得出来五官端正,但鼻梁和右边眉骨全破了,显然刚从拳场下来。“喂,你什么级别?”林森靠着窗台问。“超羽量级,”那小子吐一口水,答得很干脆,“一直想升轻量。”林森点头:“我是Juniorwelterweight,”他注意到那家伙的内裤,包臀的三角裤,无论颜色还是料子,都有点奇怪,“还差3磅,就到次中量了。”那小子湿淋淋地转过头,冲掉了血迹,伤痕累累的脸还年轻,他没看林森,而是看了一眼他的背包,一对CletoReyes10盎司红拳套,一对Winning12盎司黑拳套:“以后多多关照啊,土豪。”林森笑了,对一个用九日山的rou丝来说,他确实是土豪:“林森,”靠在那儿自报家门,他不大尊重地抱起胳膊,“算半个乌克兰人,叫我Sasha就行。”萨沙,听起来像女人的名字,“陈光,”那小子从门后的挂钩上拽下手巾,胡乱擦了擦脖子,“云南来的,在龙图腾八年了。”龙图腾是有名的拳击俱乐部,他们俩是俱乐部的拳手,“八年……赛区赛什么成绩?”林森拿拇指和中指比着,朝陈光晃了晃,意思是要酒。陈光擦毛巾的动作慢了,转个身,去冰箱给他拿:“还在打排位赛。”他这样说,显得刚才那个转身有点刻意,像是躲避。“排位赛?”林森跟着他上客厅,不客气地问,“你多大了?”陈光没马上回答,从低矮的老冰箱里抓出两罐哈啤,昏黄的冰箱灯照着他紧凑的腹肌。“下周二,我二十,”林森抓着套头衫一把拽掉,露出里头线条清晰的肌rou,“13胜,0负,10KO。”陈光转过头,把一罐啤酒扔给他:“15胜,8平,7负,3KO,”他说,那么平静,平静得像条掉了牙的老狗,“我二十五。”二十五,对还没出头的拳手来说,不年轻了。林森拽开拉环,喝水似地灌了两口:“晚上跟你挤一宿行吗,我没带被褥。”陈光正要说话,桌上手机响,他连忙过去,看一眼号码,没马上接,而是到厨房那边,拉上玻璃门,才按下通话键。他们不是一个量级,没必要这么谨慎。林森眯起眼睛,用俄语嘀咕了句什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闷闷地喝酒。电话不长,没一会儿陈光推着拉门出来:“……好,周一下午,两点半,嗯……”电话挂断,林森把最后一口酒咽下去,拇指和中指上下一掐,把易拉罐整个捏扁:“刚打完,周一又打?”陈光不太自然,说不出哪儿不自然,大概是作为一个拳击手,他不敢看林森的眼睛:“不是比赛……别的事。”“私活儿?”林森很有兴趣,那对深邃的眼窝,那身饱满的肌rou,都透着攻城略地的冲劲儿,“什么场子,有狠角色吗?”他以为是打野拳。陈光有点烦躁,直接岔开话题:“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我只有一条被……”“大男人,没什么习惯不习惯吧,”林森的样子拽起来,歪着头,从傲慢的眼角斜瞥着他,“就一晚上,明天我就买了。”陈光为难,他的为难让人不好理解,如果再坚持,就显得矫情了,“行吧……”他懊恼地撸一把头发,林森看见他掌指关节上的厚茧,那么厚,第三关节还是破了,伤口很深,血刚洗掉,又开始往外冒。“OK,”林森站起来,翻着脱掉的运动衫找钱包,“先出去吃口饭。”陈光拉开冰箱:“太麻烦,在家吃一口得了,”他拿出冷藏的电饭煲内胆,“还剩半锅米饭,蛋炒饭你吃吗?”“我cao,你会做饭?”林森抓着钱包,瞪大了眼睛看他,“鸡蛋炒米饭那个蛋炒饭?”“你他妈有病吧,”陈光的脸有点红,他知道他惊讶什么,没几个拳手自己做饭,不用控制体重的时候,他们喜欢喝酒、撸串儿,当然还有泡妞,“去,给我扒根葱。”葱在门外墙边立着,林森进来时看见了,他开门随便抽一根,也不扒,拿在手里,晃悠到北屋:“哎我去,”屋里非常干净,一张小床一个旧电视,桌上一盏台灯,灯下放着一本老掉牙的英语900句,“你哪儿找的妞儿,真不错。”陈光一手握着四个鸡蛋,背对着他:“我没妞儿。”“爱玩,嫌妞儿烦?”林森打量那张床,睡他们俩有点勉强,“睡着玩的都能把屋给你收拾成这样,不错啊。”陈光把四个鸡蛋全打进碗里,皱着眉看他,看他那个个头儿,少说得有182,应该还会长:“你随便找姑娘?”“是她们找我,”林森痞里痞气地纠正,“知道我是打拳的,扒都扒不掉,”显然,他不缺妞儿,同时也不屑一顾,“不过国内比乌克兰好多了。”陈光把葱从他手里抽出去:“谁看上你是他妈瞎眼了。”林森这才回头,认真地看着他:“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