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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老泪纵横,却不言语,悲切之意溢于言表,周围人见了,愈发动容。 “啪,啪,啪。”这样悲凉的时候,竟有人鼓起掌来。 “娘娘,”何公侧目看向皇后,深深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真是一出好戏,”锦书面上笑意未曾散去,只瞧着刘公苍老面容,道:“不过,能够以一死,换得满门安泰,便是我,也会这么选的。” 刘公目光深处闪过一抹心虚,随即被他掩饰掉,苦笑道:“清者自清,娘娘如何言说,臣都不想再加分辨。” “刘公一生为国为民,的确值得敬佩,只可惜,满身清誉,硬生生被不肖子孙败光了。” “你独孙是长安一害,这些年来,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几月前,他强抢民女,人家不愿,竟将对方搞得家破人亡,后来那姑娘在刘家门口撞死了,他才不得不消停下来,息事宁人。” 锦书神情厌恶,摇头道:“当然,对于刘公而言,这种小事,轻而易举就能抹去,可是,他此前阴与徐家有交,并在徐家伏诛后收留逆党,助其行事——这事儿,刘公可兜不住吧?” 刘公此前说过,无论皇后说什么都不想分辨的,可这会儿,却是待不住了,骤然变色道:“皇后休要信口雌黄!” “是不是信口雌黄,不是只听一张嘴的,”锦书淡淡道:“而是要看事实如何。” 在周遭老臣面上扫了一圈儿,她道:“徐家幼女本就是名满长安的娇娥,当初倾慕她的不在少数,见过她的人也不是没有,改日,诸君一见便知。” 刘公听她这样讲,心知已经被捏住了把柄,悲从中来,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再不出声。 “慎之,”何公面有疑惑,隐含不忍:“你当真……” “刘公什么都不知道,是他孙儿办得好事,”锦书倒也不冤枉他,解释道:“徐氏女心机缜密,以美色惑人,与他孙儿柔情蜜意之后,却将消息投给了别人,用以钳制刘公。” 刘公虽是文官,儿子却是武将,只是早年战死沙场,只留了一根独苗,他满心爱护,自然想多照看几分,骄纵之下,才养成了孙儿的纨绔性子。 却不想,到最后,竟害到自己头上了。 “刘氏三代忠烈啊,”何公见老友如此,心中更是难过:“你如何……竟想不开!”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了,”陈公摇头叹道:“还是先度过眼前难关才成。” 看向皇后,他出言问道:“既如此,徐氏女背后联络之人,又是哪个?” 锦书微微一笑:“诸公不妨一猜。” “是萧家?不,不对,”刚刚有了一个猜测,随即就被陈公诸君否定了,看一眼跌坐在地,神情混沌的刘公,叹道:“那明显只是一个幌子,用来吸引众人目光的靶子罢了。” 与何公相识一眼,二人齐声道:“是沈家!” ——皇四子燕王出身的沈家。 “其实也很简单,”何公叹道:“最后的得益人,就是幕后之人。” “是啊,”外头厮杀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一片安静,锦书信手推开窗,往外瞧了瞧,道:“带兵进宫的人,便是沈家家主。” 话说到了这儿,何公反倒不急了,慢悠悠的坐到椅上,道:“娘娘既然早有准备,只怕万事皆安,纵有逆党作乱,也必然会被平定。” 锦书将窗扇合上,恬淡一笑:“不过是圣上睿智,我听令而行罢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外头再度嘈杂起来,没多久,便听禁军统领于承声音传来:“启禀娘娘,已将叛逆擒拿,并将沈昭媛一行扣住,接下来应当如何,望请娘娘示下。” “不急,”锦书道:“叫人照看好他们,等圣上回京,自有定论。” 何公听他们往来应答,神情一喜:“娘娘,圣上无碍?” “得蒙天佑,”锦书笑道:“圣上只受了轻伤,性命无碍,此前如此作态,不过将计就计,将逆党一网打尽罢了。” 何公松口气,随即又道:“那太子殿下?” 提起儿子,锦书目光柔和几分:“自是康健。” “哈哈,”他朗声笑了,神情钦佩:“娘娘临危不惧,自若至此,当真叫人赞叹。” “何公过誉了,”锦书也不居功,只笑了一笑,向几人道:“距离圣上回銮,尚有些功夫,这期间,便将一众相关人员暂且关押,待到天子回宫,再行定夺。长安平定,已无大祸,诸公近日辛苦,便叫禁军护送,归家去吧。” 自有人入内来客气而不容拒绝的收押刘公,另外几人见他老来遭此横祸,心中不免恻隐,只是事关重大,不敢贸然开口,无可奈何的对视几眼,终于相携离去。 “娘娘,”红叶上前来,轻声道:“沈昭媛说,想要见您一面。” “不见,”锦书径自往甘露殿去,头也不回:“她的下场,自有圣上裁决,我见她作甚。” “奴婢瞧着,她倒不是为了自己,”红叶想了想,道:“八成是为了燕王殿下,想要同娘娘求情。” “这会儿倒想起自己儿子,早做什么去了?”锦书不为所动,嘲讽道:“倘若事成,燕王舒舒服服的做皇帝,倘若事败,还能依仗天家血脉留一条命荣华富贵,她倒打的好主意。” 徐家是在锦书入宫前几个月抄家败落的,家大业大,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圣上心中存了疑影,便借这次祭天之机,引那些魑魅魍魉出来,为了增添几分可信,少不得要做一做戏,引人入彀。 沈家计划倒也周密,先趁圣上祭天之机行刺,另一头双管齐下除去太子,再叫刘公朋扇朝堂,以萧家与赵王为靶子吸人眼球,自己却在最后渔翁得利,扶持燕王登位。 只可惜,当初徐家内有太后,外有强族都未能成事,只靠沈家那几个人,难道就能成? 圣上之所以任由他们造次,无非是想将暗处之人吸引出,一网打尽罢了。 自然,能够趁机分辨人心,重整朝堂,也是好事一桩。 扫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锦书缓缓叹一口气。 一场声势浩大的清洗,就快来了。 不过这会儿,她也没心思去顾及那些。 她想承熙了。 沈家若想扶持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