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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暐见顾崇恩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不由面皮抽搐了一下,只好淡谈地微笑道:“原来这狗是赞誉圣贤之意。”他这么一开口,底下的人纷纷点头,道:“到底是圣贤看得远啊……”顾崇恩意犹未尽地上前一步,叩头道:“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楚暐本想将这风波尽快一揭而过,偏偏这浑人还有话说,只好道:“爱卿有何要说?”“臣想请工部铸造狗一字金牌赠于二殿下,以表我等的敬意,这字务必要选怀素的草体,需知颜体失之娟秀,柳体失之狂放,行书突不出这狗字的禅意,唯有怀素的草体方能体现此字的千变万化,急风骤雨意。”顾崇恩说得得意,却不防听到轻脆的啪一声,一回头却见李缵已经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他的眉目间突然布满了煞气,原本俊美风流倜傥的人顿时便成了一个恶魔。楚暐看得不禁面色一变,只见李缵起身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手一抬,身后的贴身侍卫便递过来一柄长剑,他也不回头,只是轻轻将剑抽了出来。他这么一动,所有的人不禁大惊失色,眼见李缵便要当着满朝文武杀人,但却各个吓得噤声。顾崇恩更是吓得两腿发抖,站起来刚想往后退一步,却不防有人手一抬扶住了他的腰部,硬是将他的退势给阻了下来。原夕争上前踏了一步,与顾崇恩并行,凝视着慢慢走近的李缵。李缵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二人,原夕争微笑与他对视。李缵剑一晃将剑便搁在了顾崇恩的脖子上。顾崇恩吓得直冒冷汗,若非原夕争硬是扶着自己,他早就拿出绝招,两眼一翻晕过去了。李缵见原夕争全然不惧怕,心中暗暗赞原夕争的胆色,他淡淡道:“子卿,我让你猜一个题,赌注便是这人的一条命。”“那请殿下出题。”李缵扫了一眼剑下脸色铁青,双脚哆嗦,羊胡子微颤的顾崇恩,眼含笑意地道:“你猜猜,我的心里想什么?子卿……可不要猜错了,否则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只能为你而亡了。”大厅里的人都面面相觑,要猜李缵心中想什么,无论原夕争说什么,李缵都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原夕争猜错了,顾崇恩这命看来有十条十条送定了。顾崇恩拼命地将头往后仰,尽力地避开刀锋一些,他的两眼一斜,盯着原夕争,意思是我这条命都看你的了。原夕争略一低头,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在剑身上滑过,微笑道:“殿下,可知道剑有三用?”李缵薄唇微启,弯了一个弧度道:“哦,说来听听!”原夕争轻笑了一声,道:“下士之剑用以杀,将军之剑用以令,君王之剑用以威,殿下……其实杀与不杀这个人,你的心里早作决定了,不是么?”李缵盯着原夕争半晌,突然仰头大笑,将剑抽了回来,笑道:“跟子卿开个玩笑,没有吓着大家吧。”顾崇恩呆若木鸡,像是真的完全吓呆了,李缵却是淡淡一笑,对他说道:“你那个主意甚好,这狗字务必要大一点,因为我此来匆匆,没有来得及给南帝准备一份象样的礼物,如今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好主意,不如我将这个字借花献佛,转赠于南帝,以表我的敬意。”说着他反身,冲着南帝行了一礼,南帝的脸色难看之极,却笑道:“那就多谢二殿下的美意了。”原夕争闭了一下眼睛,心中轻轻叹息,此后的酒吃得也无甚味道,顾崇恩偏偏还坐在身边,他的脸色黑得跟个锅底似的。原夕争叹气道:“老顾,这官你还是快辞了。”顾祟恩思虑再三,才长叹道:“数十年抱负啊,都付之东流了。”原夕争失笑道:“这满朝文武,京城商贾贵冑莫非老顾你还有谁的饭局没蹭到么?”顾崇恩用手指了指原夕争,道:“竖子,你安知老顾的深意,我走遍京城为得是替南朝寻找人才啊……”原夕争忍笑道:“可找着了?”顾崇恩屈起手指道:“一个半。”原夕争笑道:“哪位能入老顾的眼,下回给我引见一下。”顾崇恩叹气道:“不必了。”“为何?”顾崇恩又长叹了一声,道:“因为都在这里了,一个是你,半个是我。”原夕争再难忍笑意,不由噗嗤一声,楚因与李缵本来就目光一直在他们这边环绕,原夕争一笑,两人的心都是一阵狂跳,只觉得这一笑,当得起色如春花四个字。李缵的眼神总是似笑非笑,看似轻淡,但望深里看,却能见他眼底如深潭,望之深不可及底,有一种令人情不自禁迷失之感。原夕争迎向他的目光,眉稍略略上挑,似微带挑衅,李缵见了突然露齿一笑,仿佛愉快之至。楚因觉得尽管自己的目光很少离开过愿夕争,可愿夕争终归只是对着李缵的目光,两人虽看似针锋相对,但又似乎有一种棋逢对手的默契,这种默契令楚因觉得三人之中,他与原夕争之间远不及李缵与原夕争之间亲密,楚因缓缓饮下了杯中的酒,落下眼帘。李缵转过头笑着对南帝道:“陛下,我听说原氏子卿对南朝的风土民俗颇有见地,不如借我几日,让我有一个好向导?”南昌帝楚暐只要李缵不再发怒,自然样样都好,听了便立即吩咐道:“这又有何难,原夕争,你便陪同二皇子四处游览几日,要记得务必令二皇子觉得宾至如归!”原夕争心中烦恼,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被李缵就这样纠缠在了都城,出了皇宫便命马夫先回,只说事情已经办妥,自己另有要务,几日后便可返家。顾崇恩忙着辞宫,自然也无暇与原夕争多话,但刚走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悄声道:“子卿,我看这李缵对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原夕争皱眉道:“老顾,我一清二贫,有什么值得他一个堂堂北齐二皇子挂念的。”顾崇恩翘了翘羊胡子,道:“你知世上绝色何意?”“色艳之最而绝后来者。”顾崇恩嗤之以鼻地摇了摇头,道:“肤浅,这岂是字面的意思可以表达?”原夕争只好道:“愿听高论。”“那是画者急着找笔想要一拓眼前之人,却发现找不到一色来配此人的风采,只好大呼没此色也……”原夕争连连称是,含笑道:“子卿受教了,果然常听人说与老顾一席谈胜读十年书。”老顾不屑地道:“这种俗人哪里能懂我,子卿你想世上无一色能描拟的风采当世能有几人?”原夕争笑道:“不会见过。”老顾一拍原夕争的肩膀,道:“多照境子。”说罢便一摇三晃长吁短叹地离去。原夕争莞尔,还没起步,便听到有人喊道:“子卿,不知道这会儿去哪啊?”原夕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