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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不止。麻痹似的余韵逐渐远去之际,内部的疼痛便隐隐浮现出来。每一呼息间,那涨裂的烧灼感不断在体内散开。迥异于他的痛苦表情,紧拥着那瘫力身躯的伊藤,带着满足的微笑,正轻轻地舔着汗湿的颈侧。两人凌乱的衣衫,彼此拂热的气息,那彷佛同一跳动的心声。宁静的午后,没有一丝声响的密林,清澈的天光在遥远彼方闪动着。那难得喣处的两人,不真切地恍似梦境一般。突然间,一阵剧痛自身侧传来。魁七疼得缩起身子,惊疑不解的眼神望向身后的伊藤。如水漾的美眸也正看着他,那用力咬上脖颈的唇边带着血痕,正轻轻地微笑着。“你知道吗?樱花之所以开得这么美,是因为底下埋了尸体……”近到几乎没有空隙的距离间,伊藤定定地望着他,那张绝色的脸容上散发出一股几近可怖的执着神情。“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你杀了,就埋在这底下……”叹息似的低语,竟有着无比认真的意味。不觉瞪大了眼的魁七,只怔怔地注视着他。柔软的春风从某个未知深处吹入,摇散的枝枒轻轻发出声。彼此唇吻里,尝到了那腥涩的血味之际,无数的樱瓣,带着最后一刻的艳丽,在两人周旁,凄然地不住下落。追寻下第21章茶室内,没有一丝声息。四周里,刻有年轮印记的柱木,发散出沉稳的气息。在拥有亘古经历的老者前,所有后辈都应垂首恭让。正中央壁上,一幅凛然达摩,虬眉炯眼,手捻菩提间,正观心自为。侧方的和门,特殊的描纸上,绘有泼墨山意,皴岳挑川,蕴韵多绵。目光轻轻流泻的一边,是京都风的小坪庭。朴古的石灯笼旁,丛聚的淡竹围生。同样细长的节身,有高有低,或写天,或衬地;一般圆润的竿直,或长或短,有睥睨,有恭谦。那稀疏的斑叶散垂著,乍见之下,枝与叶,身与心,青棕交错间,别有盎然致意。在那细弱竹身底下的,是数朵漾著清白色泽的木绵花。挺傲的枝茎,高冽的柔瓣,淡雅的清香,被称为秀花的它们,那不失节度的清雅气质,那不迎俗好的纯净身态,在繁络的盛花时节里,有著独树一格的幽静之美。随心的砾沙顺伏著,几块刻意的叠石上,纹路清晰的吕宋水钵稳立著,那漆木的杓子斜置一侧,满盛的钵口上,几株青绿的浮萍正缘边而生。简致而幽宁,和谐而静穆,纯朴中带有生命的复蕴,质雅里不失意深的身省,让人望之心止神凝的交融氛围。和观止的庭景遥遥相对,沉谧的茶室内,那宋代瓷瓶中的单枝白秀,也静静地散出幽香。瓶妍一侧,那相对而坐的,是两个面容极近相似的男女。铁壶里的水发出烧腾的嘶声,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地回动著。穿著白色和服的贵妇,以极其优雅的姿态执茶艺之道。递出茶碗的瞬间,男子仪态谨恭地伏首。贵妇仔细地注视著男子,那姿典而雅然的身段,那气贵而尊凛的魄态,其间隐约散发出的冰冷气质,令人在害惧畏退之余,却又不禁心生亲近仰沫之妄。她微笑地看著他,那轻轻瞬动的眸底有著无比的骄傲。她的儿子,总是如此完美无瑕。白色榻垫上,三井静子安穆地端坐著。美丽潋艳的脸容,高雅沉稳的气质,无可挑剔的身姿里,可看出良好教养的仪度。依旧姣好的体态,在一身染绣和服衬托下,更显出其风华绝代的韵致。此刻,那向来被誉为冰山美人的面颜上,正现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而近在身前的男子,是那绝美微笑的唯一倾诉对象。身著黑色高领的严整军服,男子沉静地跪坐著。那同样俊丽的容颜,在天生浑成的气度下,更加散发出一股超脱凡俗的冽美。微微地笑著,三井静子专注地看著儿子泉一郎举宜合度地品饮玉露淡茶。从幼时起,泉一郎就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孩子。血脉的两个孩子,彷彿从母体本身彻底染出,那天生的性格都丝毫不漏地承传到自己的冷淡,但相对于女儿梓那类似贵家小姐的高高倔傲,泉一郎冰若的漠性更与自己近似。许多次的一瞬之间,那总于雪夜里站在回廊间仰望天际的孩子,那小小的幼子散动出异样的气质,那双寒意峭料的眼眸,在雪落的瞬间里,塑形出一个无人能打入的透明阂膜,冰冷而锐利地将他与众人切划开来,那彷若被割裂的领域中,没有人能触摸到他的内心,没有人可以进入他的世界,再也没有任何人。而如此漠然隔世的身影,却有著尘俗里罕见的清澈目光。在那眼底的注视下,光与影,明与暗,皆无所隐遁的空间,只能毫无保留地让一切被掏空殆尽。一刹那流泄的冷淡里,那不意间所散发出的纯净雅然,竟是如此奇异地撼动人心。那种纯粹又本质的冰冷,虽衍于母体而生,却在泉一郎身上得到无垠极致的升华。他的淡泊,他的漠然,彷彿由内透外,清冷的末梢遍及一切事物。几乎没有起伏的情绪,甚至未曾波动的领域平衡,她,他的母亲,不曾看过他对任何事感趣,也未有遇见任何事使他著兴。那机冷的眼中,一件都没有过。静如无人的室内,在那被视为常态的无言中,母子会面一迳持续下去。只有壶中的水,不断地发出滚沸的声音。“切记,毋对不该劳神的下事费心。”彷彿幻觉的沉默中,冰冷的女音,在室内回荡不已。端雅的室内,木门被突兀地拉开。伊藤梓弯身走进窄狭的小门。与这完全的和景有些格格不入地,那一身纯法式的礼服,边缘的蕾丝缀饰正轻轻晃动。黑白分明的美眸中,有著纵横商场的精明干练。在母亲每日固定的艺花时间里,她来到这亲子专属的茶室内,要寻找的就只有一人。微微眨动,看见端坐室内的独立身影之后,眼中那女强人的坚韧敛去,换上的是单纯长姊式的悦然。“泉。”微笑的声音。彷彿没有被进入的声息所扰动而依然沉静坐著的男子,片刻过后,才慢慢地回过头来。相较于对方脸上明显的喜悦,那近似的容颜里仍是一片淡然。似乎是习惯了弟弟的冷漠表情,梓的笑容不减,迳自挨近他身旁,以平日难得一见的饶舌絮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