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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收在眼中。他可以相信,傅成璧应该也有一些与他一样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叫青雀,也应当知道她曾娇声娇语地唤过他舅舅,夫君…… 思及此,李元钧愉悦起来,这种心情并非刻意,更像是从内心深处自然涌上来的,一想起就会如此。他的手指逐一敲打着石桌,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他道:“她很乖巧。从小就是。” 段崇面无表情,也并未答话。李元钧不了解傅成璧,段崇也并不想让他多了解一些。 李元钧似乎还想说些甚么,这厢杨世忠的脚步近了。瓢泼的大雨中,两个信鹰架着一个人过来,一把扔到地上,用脚踩着。 “冤枉……冤枉……不是我,这不是我的!” 这人是府上的一个奴才,李元钧看着模样很生,应当是在外府洒扫的奴才。 内府中的人全部都是他的心腹,李元钧对每个人都是知根知底,皆信得过。若有面生的,必定是外府的小厮,他们平时只做些打杂的活儿,而且都不是长工。李元钧很谨慎,因此外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人进来,且规定不得踏入内府一步。 段崇看向杨世忠。他沉了沉眉,从袖子当中掏出个不起眼的小盒子,立刻上前言道:“这是从他柜子的暗格里搜出来的。” 小盒子一打开,李元钧一下眯起了眼睛。 澜沧珠。怎么可能还会有澜沧珠? 当年沈鸿儒与段崇联手清剿乱党,十殿阎罗死得一个不剩,就连澜沧珠也是逐一毁灭粉碎的。李元钧细观,看澜沧珠的纹理和质地,确定此物绝非造假。 段崇看向李元钧,一字一句地说:“恐怕还有同党。再搜,不要放过每一处角落。” “段崇!” 段崇立刻道:“睿王爷,人是王府的人,乱党的信物也是在府上搜出的。如果不彻查清楚,有损王爷逍遥王的清名,纵然皇上信任王爷,也抵不过投杼逾墙的道理。” 此言罢,一字再从段崇齿间啮噬出来,带着狠意和戾气,“搜!” 之前无真凭实据,李元钧料定段崇不敢有大动作,所以并不慌乱;可现如今拿捏住证据,一旦与乱党沾上了边儿,段崇手底下的人做起事来可是毫无顾忌。 这一搜,几乎将睿王府翻了个底儿朝天,闹得后院的女眷们都瑟瑟不安。忍冬夫人以及宜娴相继去世之后,府上的姬妾能算得上名号的也就逐春、眠夏和落秋三位夫人。 落秋夫人是个有脾性的,翻箱倒柜的都给扔出来,冷言冷语地喝道:“搜个干净!若搜不出甚么来,事后王爷可不会轻饶你们这帮狗奴才!” 逐春夫人劝她少说两句。眠夏夫人站得远远的,婢子在旁撑着伞,皆默不作声。 官兵到底忌讳着睿王爷的情面,赔笑说着好话;可领头的都是信鹰子,一丝不苟地遵从段崇的命令,哪里会将她这等轻飘飘的威胁放在耳中? 先前段崇下过吩咐,怎么闹腾怎么来。他们自然毫不手软,甩开了膀子去干。本来六扇门行事就带点匪气,有段崇看着还好,这次不被看着也就罢了,还是段崇默许过的,行起事来比之土匪强盗丝毫不差,说是搜府,行径跟打家劫舍的差不多。 一直持续到黄昏后,段崇才收兵。杨世忠拎起地上已经嚎了半天冤枉的“乱党”,带上赃物澜沧珠,一并向李元钧请了辞。 待出了王府有一段路,杨世忠看了一眼趴在马上嚎得不动弹的奴才。 挑中这人纯属他倒霉,他手脚不怎么干净,之前犯过案被六扇门的人逮了个正着,口头教育了一句后就放走了,这回让他代替坐几天牢并不冤,但的确还没犯事儿犯到与乱党有关的地步,这罪名一扣,估计给人吓得不轻。 杨世忠有些于心不忍,勾了勾脑门,低声问段崇:“你看,这戏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戏过不过,不好评判。”段崇足够刻板,扫了一眼身后的信鹰,“他们欠练了是肯定。” 杨世忠很心虚,今天搜府的时候的确太匪了,让他都想起来自己当好汉的那会儿。他清了清嗓子,立刻回道:“今儿回去就带他们绕京城跑圈。” 信鹰:“???”他们又做错了甚么? 段崇吩咐道:“留几个人跟好吴钩。看今日睿王的反应,显然不知道澜沧珠的事,可以佐证此物乃沈相自己吞咽下去,指向乱党。一旦有暴露身份的风险,柯宗山肯定要坐不住了……” “他会对吴钩不利吗?” “不好说。”段崇想起来傅成璧之前的推测,“兴许会不动声色地送几样证据过来。” 第130章 进展 段崇着令在调查时一定要注重证人、证据的来源, 只是没想到,新的证人出现,追溯到源头时才发现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这证人乃是个商队管事, 隶属于铁骁商号的旗下,铁骁商号有段崇的银股在, 总魁詹武还曾经在西三郡襄助过段崇,一齐拿下聂白崖。两人是朋友, 而这位证人正是詹武手底下的一个管事的, 身家干净, 自然不会是千机门派来的人。 这管事的当年跟着马队跑镖,当时由于科举改革的事,很多读书人未曾中榜, 有得人回乡时为了省钱,就会依托商队南下。他们在商队中干一些力气活儿作为回报,而商队只需多一双筷子,就能多一个免费的帮手, 互利互惠的好事。 当年就有一名书生模样的,带着一妻一子,说要回南方鹤州, 因为盘缠实在紧张,所以希望能跟着商队。 商队本不愿意带女人和小孩儿,可那个书生力气大、能干活,而且说他的妻子能在伙食上帮衬, 管事的才将他们留下。 管事的说:“当时见那女人唯唯诺诺的,身上也不少伤,对丈夫马首是瞻;那小孩子更是,明明长得小机灵鬼的样子,见人就哭,听见放鞭炮哭,听见脚步声也哭,就跟个傻子似的。一旦母子两人跟外人搭一句话,那丈夫保准让他们吃拳头,大伙儿都看出来这家人不怎么和气。” 不和气归不和气,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外人也不好插嘴。 “后来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家人。女人和小孩儿都是他抢来的,这男的就想把他们拐到老家去给自己当老婆和儿子……” 段崇皱眉,说:“怎么知道的?” 商队管事揉揉鼻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顿了一会儿才回道:“女人长得又白又漂亮,是个男人都看不得她这样受欺负。当时有个姓吴的,也在商队里,一路上帮过她不少忙。那个小孩儿中途发高烧,他爹都不舍得花钱给他治,是姓吴的变卖了祖传的观音玉坠子,才救了这小孩儿一命。” “吴大佑?” “对,对,是这个名字。”管事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