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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隐隐躁郁的情绪忽地一下明烈起来,压都压不住。 一干人起身给李元钧行礼。 其中一人打趣道:“这下可好,良药来了。六王爷往床前一站,向侧妃准好,别说下地走路了,再跑几步都成。” 其余人教她的话逗笑,莺莺转转也随着调侃了几句。 唯有傅成璧,避瘟神似的退开好远,由玉壶扶着默然不发。玉壶低低问了几句话,她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傅成璧怀着身孕,不好在人多时四处走动,只不过惠贵妃邀人夜中赏菊,她不随来总归失礼。于是就由玉壶扶着,堪堪走在最后,四下里无人,落个清静。 向倚竹也是迟了一步才赶来,路上碰见傅成璧主仆二人,正要迎上前行礼,脚下走得急了,不慎绊了一跤。若不是玉壶眼疾手快扶住了向倚竹,她说不定就要合着傅成璧一起跌倒。 向倚竹的确扭了脚,脚踝红肿一片,好在女医给正了正骨,没出甚么大事。旁人都关心着向倚竹的伤情,唯有玉壶才知傅成璧刚刚遇到的何等凶险。 这会儿她见李元钧也来了,心里更替傅成璧委屈:“真是,刚刚吓得奴婢……这会儿是她伤着,若是换了郡主……你看段爷不来撕了她!”她哽着,有些语无伦次。 傅成璧手抵着腰,听玉壶泣声怨诉,这会儿还心有余悸,连路都不太敢走。她见过女人流产时候的样子,后宫怀孕的妃子也就是那么不小心轻轻碰了一下,淌了一地脓血,一睁眼孩子说没也就没了。 向倚竹或许也是不小心,可傅成璧一想到她是李元钧的侧妃,就禁不住怀疑她是故意的。她心知肚明,李元钧那般高傲的人是容下不她腹中孩子的。 傅成璧越发不安,手指凉得厉害。她对玉壶说:“你,你去找段崇来……我想回去了,现在就回去。” 玉壶瞧着她脸色苍白,估计也吓得不轻,拢了拢她肩上斗篷轻声道:“也好。郡主就在这里等,奴婢很快就回来。” 内阁子里,惠贵妃正问向倚竹疼得狠不狠。这厢见李元钧到了,她淡淡笑了笑,就将向倚竹交给他先照看着,自己则掀了帘子去到外阁,令还在等待的女眷放下心,遣了她们去赏菊。 人陆续散个干净,唯有傅成璧坐在香榻上一动不动,脸色有些难堪。 惠贵妃一疑,问道:“玉壶呢?怎么只留了你一人在这里?” 她抬起的月牙眸子里噙了汪泪水,惠贵妃见到,急着坐在她的身侧问:“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流起泪来?” 傅成璧往她肩上依了一依,小小声说:“娘娘,我有些不舒服,恐怕要先一步回府了。” “哪里不舒服?这就请太医来瞧瞧。” 傅成璧摇摇头:“不麻烦了,我吩咐玉壶去叫寄愁来了。待好些就再入宫陪娘娘说话。” 惠贵妃看她执意要回去,没有再做挽留,道:“行,路上一定要小心。本宫派徐太医跟着你们回去。” 没一会儿,李元钧扶着向倚竹从内阁子里走出来。傅成璧不自觉往惠贵妃身后躲了分寸,比猫还要警惕地打量了李元钧一眼。 李元钧声音有些暗沉,道:“皇嫂。” 惠贵妃点头,又望着向倚竹问:“不疼了么?怎还到处走动?” 向倚竹羞赧地笑了一笑,摇头道:“也就疼一小会儿,我哪里有那么娇贵?”说着,她转而对傅成璧说:“方才听郡主说要出宫,不如同我一道儿回去?” “不用。”傅成璧很果断地拒绝了她的邀请。 李元钧这时沉沉开口,“本王也要回府,一起罢。” 向倚竹背僵了一瞬,但也只堪堪一瞬。 惠贵妃正想帮傅成璧解释,外有孙姑姑入阁请见,说是静妃娘娘在湖边与其他人起了争执,正等着她过去。惠贵妃闻言微微凝眉。 她向来对后宫争执没甚么耐心,不过到底是在佛寺诵了两年的经,遇上诸事不再轻易心绪烦乱。 她静了静神,起身理着袖袍对一干人说:“尽是些泼皮事,离了人不成,本宫便去看看。王爷就代本宫好好照看倚竹。” 她离去时,孙姑姑跟上几步,惠贵妃则留她在这儿陪一陪傅成璧。 孙姑姑哎了一声,“奴婢遵命。” 阁子外的侍卫宫人都跟着惠贵妃往小景湖边去了。暖阁中,除却外头候命的宫女,只有傅成璧、李元钧、向倚竹和孙姑姑四人。 轻抬着她腕子的温厚掌心微微发烫,向倚竹眼眸中的笑意很快黯沉下来。她干笑两声,对李元钧轻声道:“王爷,妾身的斗篷落在了景秀宫,您先在此等一等。” 孙姑姑忙道:“侧王妃,您腿脚不便,就让宫人去取罢。” “现在无碍了。”向倚竹轻轻瞧了李元钧一眼,“斗篷是王爷送给妾身的,我不放心交给别人。” 李元钧沉默了片刻,抬起眉毛说道:“孙姑姑,本王不便入景秀宫,你陪着王妃回去拿一趟罢。” 孙姑姑也只得按照李元钧的意思处置,起身慢扶住向倚竹离开暖阁。 向倚竹暗下掐得掌心都快出了血,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飘浮。万事都经不起考验,她一早料到有妙元春催心,李元钧定然把持不住,可见到他这般急切的样子,她还是难过。 可只要忍得了一时难过,才能斩草除根。 阁子里四下清净,傅成璧和李元钧两人一坐一立,无言沉默片刻。她禁不住怦怦的心跳,道了句“告辞”就往阁子外走,就要扶着榻笨拙起身。 “这样怕我?” 李元钧的声音如重石一般沉沉压来,和着他的手一起压在傅成璧的肩膀上。 傅成璧面上撑得冷静又镇定,可瞳眸里的颤抖将她的恐惧暴露无遗。她将李元钧的手推开,下意识护住了肚子:“别碰我。” 李元钧瞧她一身防备,恨不能拽个坚硬的壳儿钻进去才好,讥笑了两声,退到能让傅成璧稍微松懈精神的距离之外。 他大抵能猜出酒中的妙元春是何人的手笔。在向倚竹说出要去景秀宫拿斗篷,要他留在阁子里等的时候,李元钧就觉出了蹊跷。 哪个女人愿意轻易放过在丈夫面前乞怜的机会?向倚竹必定不愿意,可她还是这般做了。 联想之前酒水中的妙元春,李元钧就料到前后皆是她设计的一出局。落在他眼中,这等手段简直纰漏百出,可向倚竹有一点做得出色,就是算对了人心。她算准了他喝下掺了妙元春的酒水之后,见到傅成璧必然难堪情动。 单单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因为现在妙元春淌过的喉咙渐渐开始烧灼,烧得他有些口干舌燥。 向倚竹并不知道,他能敏锐地察觉出酒中妙元春的味道。当然也不知道,他能对此药如此熟悉,并非是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