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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与夏芍药如今天差地别的身份。 她是高高在上的正二品诰命,而自己只是个贵公子府上的妾侍,说的好听点是妾,说的难听点连丫环都不如,只不过是豪门贵公子玩厌的玩物而已。丫环尚有脱籍的一日,还能嫁人生子,她这一辈子却要永远的守在这个深深庭院里了。 多年以前,她非要铁了心跟着秦少宗,那时候尚天真的想过,等有一日她衣锦荣归,定要狠狠在夏芍药面前去炫耀一番,好将多年来心里的郁气都疏散疏散。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实一点点教会她当年的想法有多可笑。 时至今日她才看清楚了自己孤立无援的境地,纵然穿绫着缎,到底意难平。此后寒夜,夫是别人的夫,子是别人的子,如何度日? 眼睁睁看着榴花护着夏芍药,跟着柏氏的丫环走了,寒向蓝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凄冷,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她呆呆立在原地,满脸茫然凄楚之色,许氏派来的丫头已经一路寻了过来,见她身边并无夏芍药,想到许是夏夫人已经跟着七奶奶走了,因不知她与夏夫人是否相认,言语之间到底客气了一点:“寒姨娘,奶奶让人过去一趟呢。” 以往她在公主府里,常被人讥笑出身见识,有那嘴毒的婆子还道二少爷这是大鱼大rou吃腻了,想换个清粥小菜,结果这类吃食太过粗糙,难以下咽,到底又丢到一边去了。 但今日这番客气,却让她觉得浑身发冷,因为这与自己无关,纯是因为夏芍药的关系。 柏氏见夏芍药过去了,果然命人沏了guntang的热茶来,“你再不来,这山泉水都煮老了。” 夏芍药落了座,接过热茶来喝了一口,见柏氏好奇的目光瞧过来,到底问了一句:“夫人跟寒姨娘,果真是表姐妹?”这命运落差未免也太大了些。 “血缘上讲,是表姐妹。”夏芍药微微一笑,“但实质上两家多年前已经不在再往了,我家自行脱离宗族多年,与同宗同族的人都不再来往。” 柏氏也是大家子出身,听得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特别是家大业大的人家,事情才越繁杂。 夏芍药不曾详说,想来牵扯太多,由此可见,她与寒姨娘这层姻亲关系,也早已经作罢了。 柏氏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大家子的后院,事情尤其复杂。特别是隔房的姨娘如果突然添了一门贵戚,而隔房堂嫂不得不正视这个姨娘的存在,此后还要多方破例,将来别的房里的姨娘纷纷效仿,就算大部分没有背景,再出一二个寒姨娘,恐怕也会打破大长公主府里正室与妾室之间微妙的平衡。 她尚在新婚,秦少安并未纳妾,可是也保不住没有这一天。 柏氏的担心正是许氏的担心。 下午花厅里开唱,夏芍药陪着大长公主听曲子,时不时点评两句,她口才犀利,女先儿前面唱她后面吐槽,逗的大长公主又要听曲子又要听她说话,笑的合不拢嘴,还道:“真没想到瞧着仙子一般的人物,一开口就知道是个促狭鬼了!明明是痴情女,怎的到了你嘴里就是个蠢蛋了,偏偏还让人无可辩驳。” 夏芍药做出个无奈模样:“长公主殿下难道不知道晚辈是生意人?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啊,只知道计算利益得失,这不是拿杆秤一量,这生意亏本了,这桩婚姻不合算,明明晚辈是实打实的在算帐,偏偏长公主殿下认为晚辈在说笑。”一副遗憾的模样。 长公主笑的更厉害了,只觉得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原本是感伤的曲子,到她嘴里愣是成了个谐曲子,就连抛家弃母跟着情郎走的痴情女也不那么痴情了,美好缠绵的情爱倒成了一桩彻头彻尾的笑话,荒诞又好笑。 席间许氏好几次朝着夏芍药张望,见她眉目间纹丝儿不动,压根不曾提起寒向蓝,心里便猜测,她到底是见过了寒向蓝呢,还是没见过呢。 因不知道夏芍药的态度,寒向蓝跟了丫环过去之后,她并未立即处置,只是以惊扰贵客的名义让她先回自己的院里去闭门思过。 等到傍晚宴散,华阳大长公主笑了半日也累了,便让许氏妯娌送了夏芍药出去。 秦家长孙媳妇先走了,柏氏瞧着许氏欲言又止的神色,也早早找借口走了,只余许氏送了夏芍药出来。一路上都只拿闲话打发,快到了二门上,许氏终于忍不住了:“听说我房里的妾室前去打搅夫人了,扰了夫人的雅兴,还请海涵。” 她这句话乃是投石问路,如果夏芍药有心为自己的表妹出头,定然会提出来的。 哪料到夏芍药淡淡一笑,道:“倒也谈不上,就是廊下撞见说了几句话而已,都是洛阳人,两家从前来往密切,好多年前已经断绝关系,不再来往了。”她这是给许氏交了个底,不会插手秦家后院里的家务事。 许氏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若是攀附权贵的人家,听得庶长子与怀化大将军家有亲,必然忙不迭的上前去认亲了。寒向蓝的打算原也没错,只是她错估了夏芍药与许氏夫妇。 夏芍药心肠早被旧事磨的冷硬,决意不肯插手公主府内务,连带着与她划清界限。 这分明是个双赢的局面,寒向蓝与儿子靠上了大将军府,而夏景行也与华阳大长公主府有了姻亲关系,这在寒向蓝有限的囿于公主府后院默默学习人际来往的经验之中,百利而无一害。 她坐在自己小小的院落里,听得外间看守的婆子们小声议论,隔窗几乎能感受得到外面傍晚那将坠的一抹余晖,将整个公主府都染上了一层暖色。 可是她的房里却仍能感受得到初春的寒意浸骨,坐的久了骨头缝里都似冒着寒气。 外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丫环并未进来点灯,她自己便坐在一片安静的黑暗里。这房里锦绣绮罗堆叠,到底她也是替秦少宗生了长子的妾室,生活上许氏从不克扣她,甚至逢年过节都比旁的无所出的姨娘要厚重两分。 然而也只能如此了。 旁的,却是想求也求不来的。 秦少宗并不进她的房,外面自然有更多鲜花嫩柳一般的女孩子围着他,比她更善解人意,更知情识趣,也比她懂的更多。 若不是她的肚皮争气,后来又学乖了,日日往正室面前去献殷勤,小心翼翼的侍候着,恐怕只能在这小院里自生自灭了,更遑论多瞧修哥儿一眼了。 儿子就是她心尖上的rou,恨不得日日能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