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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冬青树看了半晌。江俨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像不存在一样的沉默着。 太子突然转身问他:“江俨,你觉得皓儿如何?”他问话的语气并不算严肃正经,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可江俨好歹在太子身边跟了五年,知道太子殿下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有大讲究,极少有无的放矢的情况。 这问题本不该他答,他一个侍卫的本分就是保护主子,妄议主子算是大不敬。可既然主子问了,江俨只好想了想,认真答复道:“小世子活泼伶俐,公主把他教得很好。” 太子殿下微笑,一转念心中瞬间有了沟壑。慢悠悠地走回了钟粹宫,把旁人喝退,独留下江俨一人。太子自顾自倒了杯茶细细地品,看着面前恭敬垂首站着的江俨沉思。 江俨做他的侍卫,这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这人自五年前皇姐大婚的那年就跟了自己,沉稳机警,武功高强又知进退,他提作了副提举护卫自己安全。 作为储君,年纪轻就意味着资历浅,父皇膝下又只有两个皇子,他那兄长这些年又不安分,暗中惦记他的人多了去了。可自打江俨近身护卫后,就没出过半点岔子。 若说江俨此人,做事十分得踏实,又没有寻常武夫那些个鲁莽习性,他用着十分得顺手。 真要算的话,江俨唯一的缺点就是寡言少语,你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若是问到人家不想答的,江俨还保持沉默不搭理人。常常跟个背后灵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 有一次半夜钟粹宫里进了刺客,刺客什么样太子没见着,倒被一身黑衣披头散发、刚从床上爬起来就拔了剑守在他床边的江俨吓得不轻。 宫里很多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身边的江护卫武艺高深莫测,眼神疏离透彻,说话咬字如金,常年面无表情。所以人人都以为江俨冷面冷血冷心冷情。 可太子很早以前就知道,江俨的心中,有一个藏了许多年的执念。太子前些年就猜到了些许,直到最近总算能确认下来。 太子定定地看着他,语气淡淡,神情却莫名严肃:“江俨,你进宫几年了?” 江俨低头想了想,“属下是文景一十三年秋入的宫,到今年秋天已满了十四年。” 太子殿下感慨道:原来他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了啊!心中算了一下,一十四年前自己才五岁,皇姐大自己四岁,那时候应是九岁。 ——真的是好久了啊! 太子看着面前垂着头的江俨,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眼前的男子仪表堂堂,清俊淡泊,哪怕快到而立之年了,仍是青竹一般的好风骨。 “你这几日心神不属,但凡听到关乎我皇姐的事就失了分寸。可本殿看你又无意遮掩情绪,莫不是在等本殿下主动看明白?” 江俨眸色微闪,沉默着没答话。 太子低声轻嗤了一声,果然这人是有心思的!江俨做了这多年侍卫,时刻谨慎专注已经成为了本能。自打皇姐回宫以来,江俨却常常表现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三番五次失了心绪,果然是刻意为之的!他分明是为了让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这了。 “你我二人多年主仆情分,你的心思这么些年本殿也看得明白。”太子凝视着他,语气淡淡回忆道:“当年我皇姐选驸马那时候,我见你处境尴尬,就主动跟父皇讨了你。” “那时你的答复让我父皇放下了戒心,这才让你跟在了我身边。”太子唇角微勾:“如今本殿倒想问问——这些年你可是后悔了?” 江俨微垂眼睑,声音更低沉了两分:“属下自知配不上公主。” 容璟绍朗声一笑,眼神霸气张扬:“我皇姐风姿卓然,举世无双。莫说是你一个小小侍卫,便是这天下的王侯将相,也是配不起她的。” 江俨低着头沉默,甚至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很明显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那是他心尖上可望可不即的白月光,只能远远守着,连想想都是奢望。 “不过——”容璟绍话音一转,“你这仪卫队长副提举,去做个公主近卫,倒是绰绰有余的。” 江俨一怔,眸中神采骤然变亮,他飞快地回过神来朗声道:“谢殿下恩典!” 太子哼笑了两声:“你可想好了,从我这太子仪卫,变成公主侍卫,可是贬了职呐。” 江俨没答他的话,却退后两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声音仍是清朗:“谢殿下恩典。” 待江俨退下了,容璟绍拿起桌上一只壶,斜斜倾倒给自己斟了杯酒。他执起酒杯看着殿中灯火照不亮的阴翳处,低低地笑出了声。 像他皇姐那样外温内凉、凉薄慢热的人来说,唯有细水长流才能一点点撬开她的心。可有时候只退那么一小步,便能生生隔开万丈沟壑。 ——五年的时光,又怎么能轻易补回来? ——这世上的后悔一事,又哪有嘴上说说那么容易? 江俨,只愿你这一次,莫再让我皇姐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江俨很快就要回到公主身边了~~~ 关于江俨为什么离开公主身边只略略提了一句,以后会慢慢讲。 刚到学校发现连不上网。存稿箱里有几章,日更不会断。手机小修了一遍,可能会有遗漏错字啥的,过两天再改,抱歉 %>_<% ☆、请安 长乐宫里,容婉玗歇了几天,把病气一去就精神大好。 小厨房精心准备了可口的小菜,切得细细的用麻酱拌匀了,一碟子小巧玲珑的卷饼各个夹着不同的馅料,配上粥水总算有了些味道,比前几日寡淡的药膳要好太多了。 容婉玗一向起得迟,在公主府的时候一无外人二无琐事,她又不爱出门,索性就起得迟一些。每月偶尔几次起得早了,便去老夫人院里给她请安。其余时候,都任凭自己睡个天光大亮。 可惜这冬日夜长,睡到自然醒了太阳才刚露了个小缝。冬天的清晨出去散步也感受不到暖融融的阳光,脸前总有呵气缭绕一片,冷得人心都要凉半分。 用过早膳,已经是辰时正。 不消她说,昨日两位嬷嬷就已经把前几日从公主府带回来的人挨个查了一遍,哪年进的宫做得什么,何时开始跟了主子,长乐宫哪年有什么大事…… 公主大婚时从长乐宫里带出去的宫人都是留了底的,可这次回宫时候跟着的下人浩浩荡荡的,却超了那个数。两位嬷嬷估摸着是因为昨日乱哄哄的,有些偷jian耍滑的徐家旧仆便动了歪脑筋,想混进宫里来伺候贵人,就这么顺道跟着进了宫。 这可不行!谁知道混进来宫的怀着什么腌臜心思?若是不彻查一遍,不把那些人剔出去,她们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这么一查,果然查出了好几个,什么外院洒扫的、正院养花的……这些心思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