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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女赤着脚在皮鼓上作舞。 丝竹靡靡之声不绝于耳。 杨坚正卧在美人膝上饮酒,散发敞怀, 好不浪荡。 宋缺面色不变,径直走到最左侧落座。 那拖着曳裙的胡女拍了拍手,娇笑着将铃铛扔给文帝。 杨坚微微招了招手,那美人便扭着腰肢款款而来。 胡女多为高鼻深目, 长相颇具异域风情。 那作胡旋舞的女子更为其中翘楚。 杨坚接过身后妃子新剥的葡萄, 笑问: “你叫什么名字?” 世人只道文帝昏庸, 却不知其相貌颇有玉树之姿, 散发癫狂之时,不知惑了多少少女春心。 这宫中人谁不想爬上龙床呢。 胡女微微抬眼,柔声道:“奴婢尚未有名, 坊中先生因奴婢舞姿尚可,便取小字为:裙华。” “裙华么?” 文帝捻着玉杯喃喃道。 他长眉懒散微舒,端是一片风流之态。 裙华面上已沾了些红晕,柔柔地跪在男人腿边。 文帝目光懒懒扫过宴饮群臣, 看到宇文化及时目光顿了顿,却又突然转向一侧的宋缺。 “镇国公觉得这个胡女如何?” 他语气玩味,目光深深地看着那位年轻的宋阀阀主。 宋缺淡淡抬眼,他只看了那胡女一眼便缓缓皱起了眉:“姿色平庸, 体态不堪。” 他这话一出, 宴饮祥和之色顿时一变。 宝殿内静静地, 连宇文化及也眯了眯眼。 众人顿时想起宋阀向来拥护中原正统,不喜胡人一说来。这本也没什么,可在天子近前,尤其隋帝对那胡女颇有兴趣,如此便有些不知收敛了。 一旁坐立不安的李渊刚想站出来打圆场,便听文帝突然抚掌大笑: “宋卿果然颇得朕心。” 这笑声刚落,杨坚便随手抽出一旁宝剑来。 他少时不比如今,这赫赫皇位亦是由血骨堆成,杀人时也是干脆快意。 听得一声尖叫,那妃子已晕了过去。 鲜血点点飞溅上白色屏帐,那刚才还言笑晏晏的胡女顷刻间便已人头落地。 那珠翠滚落在一旁颤着身子的大臣旁,发出叮咚地响声。 “贱奴安得为裙?” 文帝冷冷将剑扔在一旁。 旁边太监识相,那被吓晕的妃子也已被抬了下去。 大殿上静静地,众臣连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雄才大略,近年来多行收复失地之举,可脾气却也日益暴躁。 尤其事关九公主之事。 宇文化及微微敛下眼来,在方才那胡女报上名号时他便已了然。 九公主小字阿裙,那贱奴不知由何人献上,竟是如此犯了忌讳。 大殿内静静地,文帝长袍拂地,随意卧在塌上。 “大家怎么不说话了?” 宇文化及侧身道:“许是孙大家候场,众位期待不已,难免寂寂。” 他话语刚落便有人附和。 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那长身玉立的官袍青年一眼,饮酒长叹: “奏乐吧。” 丝竹靡靡响起,舞女们鱼贯而入,众人才不由松了口气。 宋缺摩擦着指尖玉杯,缓缓垂下了眼。 这大隋向来以两派四门阀为尊,不知何时格局竟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原本昏溃的文帝韬光养晦,数月前一举拿下李阀在陇南的势力,迫使李渊幼子入朝为质。看着是收复失地,实则已是对门阀下手。 这一切风云都是由那在外静养多年的九公主回朝开始。 宋缺想到前日里收到的密报,嘴角噙了丝沉沉笑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个非皇室血脉的人,如何能成为整个大隋的忌讳呢?” 那来路不明的九公主啊,到底是何方神圣。 太熹宫里: 穿着粉色桃衫儿的姑娘静静坐在窗口。 她看着年幼,实际却已是女孩儿最美的年华,寻常姑娘家像她那般大都已寻思着嫁人。可她是文帝的珍宝,这大隋最尊贵的九公主,自然是不用在乎那些的。 况且以她的样貌,即使不会说话也是不缺世家公子竟相追逐。 九公主生来不语,已是成为这隋宫中心照不宣的秘密。即便这样,也无人敢怠慢分毫。 嬷嬷将手中托盘放到桌上,便跪在地上不语了。 那桃衫儿姑娘一直看着庭院枝头的笼笼端艳的花儿,直到殿内息香缓缓燃尽才回过头来。 她梳着未出嫁的发髻,两侧乌发用明粉桃枝儿扎了个花苞,衬着雪玉面容,更显天真动人。那是一个瞧着就让人心软的姑娘。 你见了她,便会忘记她是个公主,只剩满心怜爱,恨不得让她多笑一笑。 吴裙微微眨了眨眼,伸手揭开桌上红绸。 那红绸之下罩着的却是一个想着玉翠的鸟笼。 嬷嬷见状道:“这雪鸟是宇文大人从昆仑寻回,据说灵性难得,陪着公主也能解解闷儿。” 她话音刚落,那鸟儿便似能听懂似的轻轻叫了两声。 吴裙瞧着有趣,慢慢将手指伸进笼子里。 嬷嬷正待劝却突然顿住了。 这雪鸟虽说羽色光滑,叫声动人,却也性情暴戾。便是宇文大人那等高手在捕捉时亦是费了不少心力。 可此刻那鸟儿竟温顺地将头伏在那玉指之上,时不时轻啄那粉嫩的甲儿。 吴裙被它弄的痒痒的,不由弯了弯眉眼。 她连笑起来也是无声的,可那眼中如星如雾的光辉却美的让人心悸。 嬷嬷微微松了口气。 天色微落。 太熹宫中的夜明珠也亮了起来。 穿着桃衫儿的公主缓缓从笼中抽出手来。 一旁早已候着的女官立刻递上手帕来。 待那雪色指尖从锦帕中褪去,才问: “公主这几日可是觉得闷了?” 吴裙微微摇了摇头。 她神色不显,可莫名就是让人心软。 嬷嬷心中一动道:“公主且再等等,三日后及笄之夜,陛下势必会给公主一个惊喜。” 这天下大赦有一半是为退胡之事,而另一半却与九公主及笄有关。 宫内生存了很久的人都知道,九公主并非皇室血脉,可文帝却把她看得比正经公主还要尊贵。 她是文帝最喜爱的人,自然值得四方来贺。 天下珍奇与美玉,都要被那捧在掌心的公主踩在脚下。 宴会已去,宇文化及理了理袖袍。 朱红官服上酒气微散。 “那雪鸟可送与九公主?” 软轿由南门抬出宫外,面相阴寒的男人面淡淡问。 暗处有人应了声。 天色黯淡,宇文化及微微勾了勾唇角。 第61章 九公主生辰, 宫内大宴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