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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没事,没事。你他妈就知道说没事!你有没有事我心里没数吗?你当我是傻子吗?!”易辰一下子吼出来。季楷扬岂止是昨天没睡好,他连着快一个月都没怎么休息了。好不容易躺在床上,也常常翻来覆去不安生。“不要在医院里大呼小叫,打扰病人休息。”一个护士提醒他们。“不好意思。”季楷扬道了个歉,等她走后才对仍黑着脸的易辰轻笑一声,“你可不就是傻吗?”易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咬牙切齿,眼圈有点儿红。季楷扬见他又是要哭不哭的样子,叹了口气,冲他招招手,“过来点儿,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易辰瞪他,但季楷扬还是微笑着,也不生气。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走过去。急症室人来人往,易辰站在他旁边,垂眸看着他手背上的针头,好半天才说,“你这是在教室里晕了,要是下楼的时候晕了怎么办,要是过马路的时候晕了又怎么办?”“你别老是自己吓自己,我记得你是写新闻的,不是编故事啊。”季楷扬拍拍他的手背,“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易辰扫过他白到近乎病态的脸,眼睛下的乌青,心想,“你这也叫好端端的?骗鬼鬼都不会信。”季楷扬捏了两下他的手指,低着头继续说,“没事儿,妈态度已经好些了,我再多回去几次,会好起来的。”他语气那么笃定,要不是易辰才亲自去过一次,大抵都要相信了。易辰的手指在季楷扬温热的掌心中却渐渐冷下来,一直蔓延到全身,心都凉下来了。他听见季楷扬最后说,总能撑过去的。易辰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有点悲哀地想,“可我不愿意让你再撑了。”第五十四章打完点滴的那个周六,季楷扬又得回N市了。易辰把他送到高铁站。“好了,回去吧,非要送。”季楷扬把易辰硬要帮他背的书包拿回来,“自己按时吃饭,我后天就回来了。”易辰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抱抱他,或是吻他。但人潮拥挤,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应声好。想说你也按时吃饭,又突然意识到季楷扬此去,只怕连好脸色都没得看,又把话咽下去了。屏幕上的状态已经变为开始检票,季楷扬背着包往候车室走。他挤在人流中,走到过安检的地方,转过头冲易辰笑了笑。易辰也打起精神笑了一下,笑意没法到达眼底,凝固在唇边,变成一个比哭更难看的表情。直到季楷扬的背影彻底消失,易辰才往回走,他本来应该乘地铁回去。经过附近的公交站,恰好有辆车到站,也没看是哪路,就上车了。易辰拉着吊环,看着窗外掠过的陌生的景致,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慢慢地又浮现出很多事。易辰回忆起某个下午,他也是乘着公交车,去见季楷扬,去剖白自己的心意,告诉那个陪伴了自己度过许多岁月的少年,我爱你。那是他们之间一个新的起点。其后的种种,校门口漫长的等待,通电话时的欣喜与忐忑,卧室里的亲吻,菩萨前许下的愿,带着松香的木屋酒店,日复一日的相伴相守……都是由那个原本平常的下午开启的。眼前不知何时又换了画面,思绪飘到了更远的地方,最后定格在了一个混乱的酒吧门口,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同性恋,害怕又慌张。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变得勇敢起来了,但并没有,恐惧依然在,哪怕对象换了。一开始他怕周围人发现自己的不同,后来他怕张韵的眼泪,现在他害怕季楷扬,怕他为了自己被磨掉一身的光芒。我爱他,但我在害他。易辰握着吊环的手越抓越紧,光滑的凹槽竟然硌得他手心发痛。这还只是第一关,可已经这么难了,他想帮他,但没有办法。相互依靠的两个人走在一条道上,却有各自要去承受的悲哀,因对方而起的悲哀。真的值得吗?易辰想,一关又一关地走,会不会走到尽头却发现爱意早已被磨光,最后还是不得善终?这四个字像一个古老的诅咒,给他们未知的前路又蒙了一层黑暗。算了吧,这个念头就这样从易辰脑子里钻了出来。到此为止,他想,半途而废不会是一件比不得善终更可怕的事。“下车了。”司机在前面招呼了一声,又叫易辰,“小伙子,终点站了。”车上已经没有其它乘客,外面天也全黑了。易辰下了车,在站台上看了会儿,才发现这不仅是终点站,这还是末班车。“你是不是坐过了?”司机也下了车,往旁边的值班室走,好心地建议道,“这地儿不好打车,你可能得叫车回去。”易辰好似没听到,径直开始顺着公路往回走。“哎……”司机叫了两声,没叫住,“看着挺正常的,不会脑子有什么问题吧。”他小声嘀咕着。季楷扬到家时凌晨六点,他掏开钥匙轻轻打开门,昨天的情况更糟糕,他根本没有见到张韵。打电话张韵接了只问他分手了没,季楷扬一沉默,她就挂了电话。季楷扬等到晚上,她也没有回来。他第二天还有课,只能晚上又匆匆赶去了高铁站。“怎么没睡?”季楷扬打开灯,看见易辰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昨天怎么样?”“你声音怎么这么沙?生病了吗?”季楷扬急忙走过去。易辰没理会又重复了一遍,“你那边怎么样?”“没什么,你放心。”易辰脸色很糟糕,季楷扬伸手试了下他的额头,倒是不烫,“走,我陪你下去买点儿药,或者看需不需要输个液,怎么看着这么严重……”“季楷扬。”易辰打开他的手,“你有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说什么?先去把药买了。”季楷扬去拉他,“用不用我背你?”“那么我来说。”易辰不理会季楷扬的询问和焦急,只把那句在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夜的话说出来,“我们分手吧。”有那么一瞬间,世界好像没有声音。季楷扬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病糊涂了?”他笑了笑,“好了,别闹。快点儿,我一会儿还要去上课,现在抓紧陪你去把药买了。”“你知道我不是……”“你别说话,嗓子这么沙。”季楷扬转过去倒水。“我们分手吧。”易辰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怜悯,不知是冲着谁。“你大清早地发什么疯?!”季楷扬终于忍不住把手里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掷,破碎的玻璃在屋子里四处飞溅,“你到底要干什么?”“太累了。”易辰的声音仍然是低低的,如同陈述一个事实,“你太累了,我也太累了,大家都别再撑了,不值得。结束吧。”季楷扬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