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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做久了,那柔软的心肠外,便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盔甲。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秦音的目光一点一点软下来,道:“我这个人啊,自负又自卑。” 她看着展昭,轻声道:“咱俩在一处,已经不易了,若再事事麻烦你,一事两事或许没什么,可时间久了,你总会厌烦的。” 秦音看到展昭原本舒展开来的眉目又变得微微蹙起,她顿了顿,声音微哑,继续道:“若是对你抱了期望,你做了,我便会觉得那是应该,可若是不曾抱有期望,你做了,我便只有惊喜了。” 秦音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羽毛打着旋从空中徐徐落下。 秦音道:“就如今日一般。” “我很开心。” 秦音垂下了眼睑。 她活了三世,细算下来,也有许多年与展昭相处的经验,因而她总觉得,她是非常了解展昭的,最起码,要比前三世了解展昭。 展昭的长长的睫毛忽闪,她便知晓展昭心中所想。 可是到今日,她看到展昭澄澈的眸子里的复杂之色,秦音突然又生出了另一个想法。 纵然与展昭有着百年时光,她也不曾真正看透过这个男人。 以前她看不懂展昭眸里隐忍着的温柔,现在她也看不懂展昭眼底明明白白的受伤之色。 秦音索性垂眸不再去看。 看不到,便也不想了。 但低下头,展昭那受伤的表情挥之不去,耳畔又响起展昭的意味不明的声音:“子规。” 她垂着的脸被展昭轻轻托起,四目相对,她看到展昭眸底一片坦诚。 展昭的声音清朗,温润却又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穿过层层雾霾,将阳光强势地带到她画地为牢的身边。 展昭道:“你会对襄王爷有期许,是因为他养育你数十年,待你珍重又诊。” “你对蓝骁雷英赵无眠,也有期许,因为他们与你一同并肩作战。” “唯独却不曾对展某有半分期许。” 展昭眸底闪过一缕失意,很快又被释然占据,他看着秦音,轻轻道:“你可以对我有期许的。” “我出现的虽晚,但却是要伴随你一生的人。” 秦音呼吸一滞,瞳孔骤然收缩——她从来没想过,展昭是想要跟她过一辈子的。 其实也并不是说没有想过,而是不敢去想。 她与展昭相处的这些时日,总有种相逢是梦中的不真实感。 展昭是什么星君,与天地同寿的老不死,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红尘俗世人,没那个能耐去跟展昭相约生生世世。 甚至就连此生此世,她也不敢去奢求。 她太清楚展昭的习性了,也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的人。 一辈子是不敢求了,但做个露水情缘,也是极好的。 改日她生下与展昭的孩子,带着孩子肆意天下,喝上几两小酒,她白皙的脸变得酡红,醉眼微眯中,她瞧着那个酷似展昭的孩子,心中畅快,大慰平生。 能睡到南侠展昭,并且生下了展昭的孩子,这种事情,能让她吹嘘一辈子了。 比之她帮赵爵谋反成功还有成就感。 她只是想睡完就走。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展昭跟她说起了一辈子。 “一辈子很长,我们...” 他薄唇微抿,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过了良久,展昭缓缓道:“我们殊路同归,可好?” 说完话,他认真地看向秦音,静静地等着秦音的回答。 秦音张了张嘴,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没有想过要嫁给展昭。 以前是想过的。 她也曾幻想过展昭带她回故乡,跪在他父母的墓地前,郑重地说着她是他的妻。 不过随着后来的相看两厌,嫁展昭为妻的心思也就淡了。 展昭是南侠,纵然抛弃她是襄王府出来的这一条,她的性格也是做不了大侠的夫人的。 她不够稳重,也不够大度,性子轻挑又放肆,纵然随着展昭入了江湖,她也只够给展昭抹黑丢人的。 或许百年以后,后人提起南侠展昭,敬佩之中会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嫌弃: 南侠展昭,样样都好,唯独眼神不大好,娶了个能把展家祖坟气得集体诈尸的秦子规。 说好听点,她是是完美无瑕的南侠唯一的不完美,说难听点,她是南侠展昭一生的污点。 秦音调整着气息,慢慢开了口:“展昭,你可...” “你可是认真的?” 秦音的声音有些变调,带着不知名的紧张。 她看着展昭,生平第一次,那语气里满满的自负有些底气不足:“我大抵不是个恪守妇道的人,做不来相夫教子,给你寻上三五房小妾。” “我出身襄王府,江湖之中人人唾弃。” “我也不知父母,出身不甚清白。” 秦音越来越心虚,她甚至都有些怀疑,现在的展昭,脑袋是不是进水了,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春风一度,又是她主动的,展昭半推半就到主动,原在她的意料之中。 毕竟她生得的美,身材也不错,展昭一时没有把持住,实在再正常不过。 但一辈子的事情,展昭不能再这般经受不住诱惑了。 秦音默了默,觉得一切的祸端都因为她生的太美。 □□华终究会老去,不过数年,红颜变白发,展昭图个什么呢? 大概是图个为民除害吧。 秦音的话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我又馋又懒,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也不会收拾家里,就连女红刺绣,我来也做不来。” “又爱喝酒,脾气也不算好...” “我都知道。” 展昭轻声道,眸色如被汉水洗过的星辰,道:“可我依然想要和你度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秦音:撩(睡)完就跑,绝不纠缠! 例行加班... 要死QAQ 我想过双休.... ☆、裙下臣 展昭的话砸在秦音心上。 细听起来, 仿佛还有回响。 似古琴峥嵘, 又似羌笛悠扬。 如一团火似的, 将她原本的不自信烧的一干二净。 她的不自信来源于期望落空太多次,一次又一次,从失望到麻木,再到最后看到那个萧萧如松的男子时, 纵然心中波涛起伏, 可目光却是平静似水的。 心中波澜生,又如何? 不过午夜梦回,眼中水光闪过,一声轻叹后, 闭眼入梦。 曾经何时,展昭是她连梦中都不敢念起的名字。 那两个字像是嗜血的魔咒,一旦念起, 那东京城萧瑟冬季里刀一般锋利的寒风,便再也挥之不去了。 经年改世, 再次相逢, 如同一场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