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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每了解木绥一分,就觉得或许这就是她不幸的终点,可当木绥的秘密和过去一层一层被他揭开,他发现这却是一个看不到头的黑洞,里面的苦难几乎可以追溯到生命的源头。 十年前木家大伯木奉达曾站错队,那时候木家还不像现在这样如日中天,一次政治错误几乎就是家族倾覆的下场,并且当时梁茂春就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如若当时多费心力掺合一脚,木家基本就此玩完。 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袖手旁观,一是出于免得惹祸上身的顾虑,二则是因为梁茂春和木家老二木奉康的夫人吴景兰曾是初恋情人,人到中年不求重拾旧爱,但也还是要卖个面子。 但面子不是白给的,梁茂春自然也有割地赔款的要求,一是要求木家此后不得挡梁家的升迁路,二则是要求木家过继一个女儿给梁家,梁茂春夫人早逝,家里唯有一子,没有女眷,而他也知道木家直系子孙里只有吴景兰有两个女儿,所以无论是哪个,都肯定是旧情人的女儿。 这两项条件实则都十分挑衅,可木家走投无路,只有答应下来,他们也会权衡利弊,自然知道一旦木家子孙被送往梁家,必定是受人欺辱的命,一不小心,只怕一生都毁了,木龄是木奉康和吴景兰的掌上明珠,他们自然舍不得她将来受这等苦,于是这差事自然而然落到了爹不亲娘不爱又存在感稀薄的木绥头上。 自此一入虎xue,六年无光。 把家族子孙拱手让人这等事任哪个家族都会觉得颜面尽失,木家自然不例外,所以自打木绥去了梁家之后,京城木家养精蓄锐东山再起,却几乎再没人提起这位二小姐的名字。 时间一晃六年,没人知道木绥那六年是怎么过的,只知道她再次出现在木家人眼里,是因为她拿着一打足以扳倒梁茂春的确凿证据辗转交给了木昀,也是那时候木家人才知道当年木奉达其实就是被梁茂春摆了一道,木家本来就咽不下这口气,在政圈多年摸爬滚打更是早就练就了心狠手辣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出三个月梁家就被逼至穷途末路。 梁家被查封之后梁景也就是木绥曾一度不知所踪,但最后还是被木家找到,自此回归,却也并不风光。 聂时休得知这些消息之后一度想开着车直接撞进木家大宅,他气得牙齿发颤,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双眼憋得通红才好不容易扼制住了这股冲动,这都是怎样自私自利的一家子!他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居然被他们这样无情地利用抛弃!同样都是一母同胞的女儿,凭什么木龄就可以享受衣香鬓影的无忧无愁,而木绥不仅得不到温情爱护,还要被血脉至亲的家人推着凌迟,而在付出一切之后重回家族,也依然是个不受待见的二小姐,他们凭什么心安理得地享受木绥曾经的付出,又凭什么不予以一丝一毫的补偿!既不予她公司权力,也不予她关心亲情,甚至习惯性地任木龄颐指气使,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怪不得木龄生日的时候一个个见着盛装打扮的木绥如此尴尬,也难怪,见着一个被自家忽视还一度榨取价值又不争不抢的女儿光彩照人的一幕,谁不心虚? 怪不得木绥说想离开木家,这样的亲人,确实不要也罢! 当时周雨樵听了之后直感叹:“原来当年梁家完蛋居然是弟妹的功劳,卧槽,牛逼啊!” 聂时休掀唇不屑地笑了笑,难怪连木昀这种人都时不时表示出对木绥的防备与惧畏,难怪不敢让木绥沾染他们家族公司的事。 聂时休此时已经在后海吹了两三个小时的冷风,身上头发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花,鼻头也被冻得通红,手脚几乎没了知觉,可无论身上怎样麻木,也抵不过自心底深处一茬一茬涌出来的无能为力和愤怒,以及针扎似的细密心痛。 他接了木绥的电话之后方才觉得天色已晚,他该回家了,他的宝贝还在家里等他,还好好的在家里等他。 聂时休裹了一身风雪进入玄关,木绥闻声跑出来看,赶紧帮着聂时休把外衣剥下,一边归置一边温柔询问:“身上怎么这么冰?你冷不冷?我炖了汤你先喝点暖暖身子。” 聂时休脱下外衣,身上只剩了软软绵绵的温暖羊衫,木绥正要转身去给他盛汤,聂时休却像是一刻也忍不了,一把拉住木绥把人死死锁紧怀里,他疯狂汲取着木绥身上的温暖和味道,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这个人是否尚且安好。 木绥觉得聂时休最近实在不正常,她虽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也隐约感觉到他不正常的原因似乎是在自己,木绥一时间有点心慌,她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按理聂时休不该发现任何事的,只要再等几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木绥强自镇定下来,轻轻拍了拍聂时休有些颤抖的肩背,在他耳边诱哄孩子似的轻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聂时休没有放开她,只是摇了摇头,嘴巴紧抿着不说一句话。 也不知道就这样抱了多久,木绥觉得腰都快被搂断之时,聂时休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晚饭聂时休也没有吃多少,全都看着木绥吃去了,生怕一错眼珠木绥就少吃一口饿着了。 木绥被他盯得无可奈何,饭后只好再次询问:“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的状态我有点担心。” 聂时休深深盯着木绥,眼神说不出地缠绵复杂,半真半假地开口:“阿绥,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孑然一身,背后没有丝毫牵绊,这样你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了。” 木绥眼神顿了一下,似乎被这话戳中了心事,不过她旋即回神,笑着敷衍道:“说什么傻话呢。” 聂时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道你恐怕也巴不得断亲绝缘吧。 聂时休想到此处,心头又是一阵火起,他在亲近的人面前从来都不是兜得住的性格,这次因为木绥他已经快把自己憋死了,如今几乎到了一个临界点,他有点忍不了了,他希望木绥可以对他敞开心扉,到时候只要木绥一句话,哪怕是和木家彻底翻脸他也会让木绥和木家从此再无瓜葛。 聂时休暗自吁了口气,换了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就和从前吐槽工作时一模一样:“哎,我就是今儿知道了一个消息有点气糊涂了。” 木绥见状也不敢忽视这祖宗,连忙很配合地问:“什么消息把你气成这样?” 聂时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木绥的表情:“就一个孙子要出狱了,我和他以前过节有点大,这会儿看他落了好我心里自然不爽。”顿了顿又装作恍然大悟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人,就当初宁城第一太子爷,一个叫梁裕的,那会儿梁家倒台还是你们家主导的呢。” 木绥的脸色几乎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