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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融在口中,那样温润顺口,明明该是往胃滑落了,却像是香甜的滋味都流入了心里。他猜自己是不是喝得太开心,以致於於产生幻听了──凌云说要在一起?t先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发烧,毕竟他昨晚嗑了药。但没有,虽然他心跳得确实有些过快了,但他知道那是因为凌云话语的缘故。所以他去摸凌云额头,想把这话题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凌云又提了。他不懂为什麽,却忆起这个男人有多麽坚持。凌云会优秀,除了本来就有天份,还有就是不服输的坚持,喜欢打球,学一个新的技巧或打法,可以练上很久很久直到熟练。一般人早就没了那种耐心,凌云却可以撑得过。凌云是来真的,虽然他不明白原因。或许该说凌云现在说什麽原因他都不会信──他知道凌云喜欢自己,却无法接受凌云会喜欢这样的自己,下意识地,他还是想要搪塞过,搪塞不过,他央凌云给他一个理由。凌云回他的是很好笑的为民除害这四个字。但那过於专注的眼神,流露出来的跟为民除害这四个字完全没有关系,反倒像是耿直的凌云说不出口些什麽,别扭地随手拾来的四个字。他不懂,明明不可能。凌云真的喜欢他。就算他之前那样,凌云还是喜欢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因为太惊讶,他让自己轻巧地滑了过去。他当然不会答应凌云。答应,然後呢?从此两个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从来都只是神话,更别说童话故事里被拯救的那方永远是洁白的跟张纸一样。沉睡百年的公主、像白雪般洁净的公主、那个掉了高跟鞋的女孩……无论什麽背景职业,都是一样的,像是从未曾沾染上尘世。那种被孩子卖掉的故事?恐怕只有社会新闻能见到。喔不,是连社会新闻都挤到没有空播。拒绝才是最好的答案,绝不可能再有更好的了。他让凌云送他回家,他对凌云笑着,背对凌云走进门,彷佛还能感觉到凌云灼热的视线。他佯装冷静的外表,暗地却是──心、跳、如、雷。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有多雀跃,就连凌云也不知道。凌云是最不能知道的那个。凌云喜欢他、那样的凌云竟然喜欢这样的他,多麽不可思议,被喜欢的滋味多麽甜蜜而美好,明知短暂而不可捉摸,他还是只能深深地陷溺。凌云像是抓住了他会出现的时间,他在酒吧听歌的时间凌云总是会出现,望着他,不管他在做什麽,就是望着他。我好卑劣。陶君平这麽想着。我不跟他在一起,不让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他就至少能这麽看着我,多一秒钟都好。我多希望他能这麽一直看着我,就只看着我。为此我愿意让自己更放荡,反正多麽黑暗的地方,我都去过了。他跟凌云追逐的日子就这样过下去。陶君平期望着能久一点、再久一点……却终於来到那一天。他永远都记得那个日子。那天,他才刚起床,mama已经是准备出门的样子。mama告诉他爸爸出事了,得先去看看发生了什麽事。他看着mama,想要问清楚什麽事,mama又说她已经打电话给舅舅,说她要到南部去看一下到底发生什麽事,请舅舅帮她看一下他。「妈,我可以请假吗?我也想去看爸爸。」「你去上学。」mama坚持着。「君平,你要好好的。爸爸有事,你更要好好的。」他看着mama眼眸中有泪光,想问,却更不敢问。「中午我没有办法帮你送便当了,我拜托了舅舅,放学舅舅应该也会去接你,mama先出门了,你今天自己走去学校。」mama笑着抱了抱他,匆促却像是绵久。他没有想到那是最後一个拥抱。mama出门了,他整理好之後也准备出门,但却在家门口看到了舅舅。舅舅告诉他爸爸死了,死因是跳楼。他开始哭,觉得怎麽可能?身为高阶主管的爸爸虽然忙碌,但总是会对他露出最温柔的笑。这样的爸爸怎麽可能会跳楼?「警方说你可能爸压力太大,自杀。你妈不相信,去看状况了。」「我也想去。」陶君平看着舅舅。他跟舅舅其实不亲近。他还记得舅舅找mama拿钱,那是他不小心偷看到的。但他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舅舅了。舅舅答应了,於是那天他没有去上学。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跟那个学校再也无缘。他不但没有见到爸爸,连mama都没见到。他被卖掉了。一切几乎都是在他昏迷的情形下进行的,他只记得舅舅带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不晓得吃了什麽还是喝了什麽,总之等他醒过来之後,没有mama、没有爸爸。他什麽都没有了。他想过要逃想过要反抗,但没有经过太久的时间他就知道那些全部都是多馀的。他还想过要自杀,但先不论被允不允许,他只要一想到mama当时那句你要好好的,就怎麽样也下不了手。爸爸、mama。他只能不断地要自己记住。好像在身体不是自己的时刻,记得再多一点,他就不会忘了自己的名字。就算他已经是个没有名字的人。他也偷偷地想着凌云,想着曾经有的时光。好像多想一点,痛苦的时光就更容易熬过去。後来他也不再那麽痛苦了。当一切都如槁木死灰的时候,连疼痛也会跟着麻痹。他变得乖顺,知道主人想要什麽,永远可以表现得恰如其分,他的身体的确也在训练之後变得喜欢那样。他的乖巧换来他在空闲的时间,可以有书可以看、有音乐可以听,他终於像是完全适应了那些。这种模式又继续下去,他甚至连逃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没有想要离开,一辈子都回不到从前或许更好。他难以想像若有一天他终於挣脱了这把他困绑得这样紧实的牢笼,他要怎麽过活。他几乎要怀疑自己也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患者之一,只是他对他的主人没有爱。爱这个东西他想他已经不知道是什麽。他变得很漠然了。但或许也是相似的原因,他对他的主人其实也没什麽恨意。或许他的恨意都存在别的地方了。就因为这样,他的乖巧非常真实,他跟着人在澳门的主人去几次日本,明明就是他另一个故乡,他爸爸的家。爷爷奶奶不知道还在不在?他完全不敢想。也许他只要偷到一个空闲拨通电话出去就可以知道,但他害怕冒这个险,他不想害到想念的人,所有跟黑道牵扯上的东西都不简单,他已经懂得太多。就算那麽近,就算他拥有日本身份,他也从来没有想要逃跑,甚至呼救,他失去了走向不可知未来的勇气。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