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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绾对她很好奇。 顾翊均知晓她会问,一阵沉默,但他没想过隐瞒,既然前来提亲,一切自当真挚坦然,“是我从前的婢女,被放出府了的,没想到她竟孤身一人从秀宛来了银陵。” 萧绾“哦”一声,笑问:“仅止于此?” 顾翊均蹙眉不答。 萧绾将他的手松了,道:“这些时日的相处,你也知道我萧绾是什么为人,你若诚心来求娶,我觉着你这人不错,真心嫁你不是不可,你若心有所属,却对我有所隐瞒,这门婚事我看作罢。这银陵城,我虽不算是众人趋之,但要找一个真心待我的也不难。顾翊均,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对袅袅,你可钟情于她?” 毫无意外的沉默到来,顾翊均藏在袖下的手微微泛白,萧绾分明看出了这个男人的挣扎,可他却能以微笑斩落这分不安,“没有。” 萧绾脸色一暗。 顾翊均不知何处得罪了萧绾,她竟伸手将他一推,恼恨地下了车。 侍女欲替萧绾撑伞,她取了伞柄,疾步走出,侍女回望了一眼,只见顾公子微有讶色,坐在车中,似不知何处得罪了女郎,她忙问发生了什么。 萧绾冷笑道:“好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怕是晓得自己看中了个丫鬟,懊悔不已,借着这门婚事来挥剑断情忘了她,将她萧绾的脸踩在脚底下践踏,她如何忍得。 侍女不解,萧绾道:“这门婚事只是父亲应承了,我倒没应承过,回头同父亲大人禀明,将婚事延后再议,这几日顾翊均再要上门,谁也不许接待,他要是半分真诚都不予我,成婚也是枉然!” “诺。” 袅袅脸色难看,霍蘩祁将她扶入房中,这才问她,“你同顾公子……” 袅袅犹豫了半晌,终究将她同顾翊均的过往尽数交代了。 听罢,霍蘩祁也是脸色难看,“他同他母亲联手将你赶出了顾家?” 袅袅不答话,手指抚过膝头雪色落纱,柳眉淡然,似将前尘尽数看透。 霍蘩祁也不知是怒其不争,还是哀其不幸,“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袅袅幽幽一叹,望着窗外淡薄如烟的流云花树,声音轻轻地,“阿祁,我到银陵来,便是想彻彻底底地……忘记他,如今,他有明媒正娶将迎回秀宛的妻子,他既容不得我,我也不想再摇尾乞怜了。以前我觉得,我离不开顾家,我无依无靠,离开顾家便是一死,但现在不同,我遇上了你,还有云娘、左邯他们,我能照顾自己了,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这便好。”霍蘩祁正要赞叹,瞥见她脸颊上那红疤,不忍细看,“既然打算忘了,你又何必,为了一支簪花……” 袅袅苦涩微笑,“阿祁,你有钟情之人就会明白,我侍奉他很多年,从一无所有毫无着落,到整颗心里全装着他,要割舍,就如同剜了心掘了根,会痛也会伤啊,可是,好在那支簪花被烧坏了,我也不想要了。那是我及笄之年他送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可是他给过我的好,恐怕连他自己都忘了曾有过这回事,因为他待身旁所有的女子,都是一样的。” 顾公子看似温柔,实则薄情,霍蘩祁暗自庆幸,当初她对顾翊均半点旖旎念头都不曾有过,若是像袅袅这么被伤…… 霍蘩祁又是数日不见心上人了,不知道,他正在做些什么。 秋月微风扑入回廊之下,银光如屑,流萤灯笼被步微行握于掌中,言诤大步流星走来,见太子殿下似乎正在亭中,望着一株木棉出神。 木棉,怕是想到了霍小姑。 言诤暗自摇头,将东西交给他,“殿下,胡丞已被击杀。” 煞风景之事被他说来,打断了某种思绪,步微行不悦地拧眉,“还有事?” 言诤哭笑不得,还得忍着继续回禀,“陛下颁下诏书令人赐了胡丞一死,慢了我们一步。但是,陛下诏书之中说,胡丞之女胆大妄为,胆敢勾引殿下,事败之后或与胡丞合谋,有心谋害殿下,也要重罚,遂将她与胡宣一起发配去了兖州。” 步微行淡漠地敛唇,“陛下在做给孤看,让孤明白,在此事上,他是维护孤的,谁伤了他的太子,他绝不留情,自然,也绝不容消息外泄。” 言诤诧异,“那殿下,先前到胡家做客的嬷嬷,是杀是放?” 步微行挥手,“皇后的人,陛下不会动,容她离去便是。” 清风徐来,画廊深处,碧海生浪,月色洒落亭阁宫阙,逶迤行宫参差起伏,花海深处晶莹的月色宛如霰珠,自风拂过出迸落,雪溅满地。 男人的发被风缠绵吹起,他沉默地将右腿折起置于栏上,俊挺的脸白皙如瓷。 言诤转转眼珠子,“殿下,要不属下再冒充您一回,想她了就去见多好。” 步微行睨了他一眼,“孤要光明正大地见她。” “……”这显然是不能的,陛下的禁足令没撤,谁敢违抗圣意堂而皇之放他出门。 步微行的侧脸匿在树光烟色之中,看不分明,“就在数日之间了。” 言诤心道,难道殿下你比昔日那个芙蓉镇的算命先生还神通广大不成? 没想到隔了没两日,这禁足令果然撤了。 第47章 逛街 霍蘩祁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境下再度见到步微行的, 上回送他的那件绸衫,她余了些边角,想继续裁点东西, 譬如头巾、汗巾、丝帕, 正焦头烂额,拿着剪子不知该往何处下手时, 就在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咳嗽声。 声音好听到了一种极致, 无论咳嗽还是别的什么, 都有种独一无二的诱惑力。 霍蘩祁惊喜地扭头, 藤萝如丝软旁出斜逸的八角亭里,水墨长衫的男子临风而立,犹如山水丹青, 犹如古树玉雕,气质清冷高华,不觉那黑白绸衫将他衬得更加丰神俊朗,挺拔修长。 霍蘩祁见他换了她送的礼物来的, 害羞地低了低头,“你怎么突然来了,没让人通报一番?” 自从大火后, 步微行在这边布置了不少暗线,如果他要来,自然是没有人敢阻拦的,不过连通报都没有, 大抵还是他自己吩咐的,不让人宣扬。 步微行上前一步,将起身正欲扑过来却绊了一跤的霍蘩祁稳稳地托住,冒冒失失的,教人真是无法可想,他颇有几分无奈,“禁足解了,来看你。” “嗯?” 霍蘩祁从未见过传说之中的皇帝陛下,印象之中,他是个百姓称道的好皇帝,至少四海升平,水患旱灾都能得到合理的控制,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不至于酿出大祸,大多数人有鱼有米吃。 但是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却是太糟糕了。 一桩旧事,皇帝对皇后瞒了近二十年,杀了太子亲生母亲,与太子势同水火,既严苛不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