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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时候听姥爷说,开鬼门儿后边,其实还有一段,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这段就没人再唱了。 他早年听姥爷哼过: “七月半 抱鬼罐儿鬼罐开了收鬼怪鬼怪苦 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扫雪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吊魂吊进罐里回不来……” “七月半 唱鬼角(jue)儿鬼戏开了降(xiang)鬼怪鬼怪恶(同‘饿’) 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唱戏前头坐个姑娘姑娘出来吃人化进雪里回不来……” 据说那吊魂吃人,最后又化进了雪里的姑娘,正是一头银发。 人称蓝城雪鬼。每逢中元,抱个罐子,上街吊魂。 今日鬼月初一,三手十五指,半月一过,就是中元鬼节了。 从小闹着姥爷给自己讲雪鬼的故事,还对天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见着。于是每到中元节,便陪着姥爷在东市看目连戏。目连戏讲究个“两头红”,从头天日落演到第二天日出,别家小孩都睡着了,自己还挑着眼皮看台上咿咿呀呀的,为的什么?还不就是能看见中元节晚上雪鬼姑娘出来吊魂。 只是从小到大连只小鬼的影儿也没见着。 刘亮平干站那端着银发怔怔的,桃帘里的女人也干躺着不敢乱动。 忽然胸口发烫,一股温热的腥气上涌。刘亮平忙捂住嘴,闷咳了几声。 身后帘内的女子闻声,赶忙坐起,刚弹出个头来就被他厉声喝了回去。 刘亮平移开捂着嘴的手,低头一瞧:掌心血水开了花。 “你别动。” 他又对那女子哼了一声,擦干净血迹,将银发收进衣服上扎着的深蓝色容臭里,裹紧上衣袍走出雅间。 那根银丝,像是挠着他心窝,心窝里藏着孩童时代最想知道的秘密。 男孩子,小男孩子,最喜欢幻想自己哪天邂逅传说里的神仙jiejie,再不济狐狸精也行,最好是那种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翩翩者鵻,载飞载下的情态。 蓝城雪鬼就是他心中那个可望不可即的仙女狐妖。 刘亮平赤着脚,轻声踱过凤仙楼昏暗的长廊,内心忐忑,心跳到嗓子眼,总觉着有什么东西将自己往前引。 像是一根根银丝勾着自己心口的那团元魂,勾着他向前跑,越跑越快,越跑越急。 他真的跑了起来。 忽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一道侧门闪出,和飞奔的刘亮平撞了个满怀。刘亮平个大,那黑影小巧,他下意识的伸手去稳住那人别被自己撞飞。 黑暗中,他能肯定是一个女孩子,肩膀窄窄的,却异常的冰冷,冷进骨头里的那种。 他刚想道歉,谁知两手一空,那人影一蹲一闪,退进黑暗里。 刘亮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紧,忙伸手去捞,一捞一个空,紧接着一个踉跄向前摔去,差点跌倒。刘亮平扶墙站稳后,望向黑暗的长廊。 黑黢黢,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人影? 他向后倒了几步,回忆着刚刚与那女子相撞的地方,再一摸右手边,果然是一道侧门,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刘亮平意识到自己闯进别人包厢的时候已经晚了,屏风后头,一男一女吻得火热。 他脸一红,讪讪的退了出来,好在那一男一女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到他,不然要是被告了,凤仙坊怕是要拉他进黑名单。毕竟是闯进别人香房,想想也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雅间后,那女人还躺在床上,刘亮平根本无心与她做什么了,便给了银两赶紧打发走。 那女人本来躺在那毛躁的很,白眼翻的眼皮子都酸了,但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不费一点力气就拿着了钱,于是心满意足的穿上衣服,跐溜溜得比谁都快。 刘亮平叹了口气,一个人坐在了床上,满脑子都是那首童谣: 七月半 抱鬼罐儿鬼罐开了收鬼怪……七月半 抱鬼罐儿鬼罐开了收鬼怪……七月半 抱鬼罐儿鬼罐开了收鬼怪…… 他模拟着刚刚撞人的姿势,明明已经握住了她的肩膀,怎么就塌掉了,接着右手环着一抡,怎么就没捞着她呢。 他想着发毛,嘴里还残留着一股血腥味。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他忽然想着了什么,忙走到灯下去检查自己衣袍。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刚刚捞人的袖口,银丝盘绕,明晃晃,冷凄凄,如雾如雪。 作者有话要说: *为普通分割线 ***为场景切换 另外,已发出的章节除了错字和提要,内容不会更改,大家放心往下看。 感谢,欢迎留评! ☆、第二章 鬼月十四,早已是黑灯瞎火的时辰,蓝城东市依旧灯火辉煌。 桧江自西北向东南注入石塘海,其北面的支流形成了一条小溪河,自西向东横穿蓝城,于蓝城城东汇成了一个袖珍却精致的月牙湖港湾,东市就是围绕着这港湾发展了起来。 湖边一圈是茶馆酒楼,都心有灵犀的建成了二三层楼的样子,朱栏绮疏,红红火火的挂满了灯笼,生怕自己门前突然暗了下去了。月牙湖中,不出十余艘小船停满了港口,首尾相衔,也不嫌堵塞。这些优哉游哉的小船,不运货,不载客,完全是闲钱垒起来的工艺品。船身雕着蛟龙戏水,蓬上珠帘纱幔,船上常有秀女吹箫歌唱,与对岸的少年眉眼相望。 看对了眼的,相行而去,来日又各奔东西。 水面星散着水灯,在朦朦胧胧的水汽中如夏日荧光。 这就是蓝城东市,一个繁华得不真实的地方。 林芙儿将这些尽收眼底,心中冷哼了一声。在她的眼里,东市就是一片鬼火空城,这些穷奢极欲的浮夸躯壳已经在某种意义上“超凡脱俗”了:是生是死,不过一把金子的事情。 林芙儿穿了件灰麻布衣,严严实实的罩住了大半个脸面,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露在外边四处瞅着。 找着了,“禾木茶馆”,洋洋洒洒的四个大字刻在一块桃木牌匾上,与旁家商铺大小材质无异,却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走去的一路上林芙儿都在琢磨到底是为什么,到了茶馆门前才发现,禾木茶馆的用的木料颜色更深,没挂灯笼,里头的光线也不亮堂,所以在东市明晃晃的商圈中显得尤为平和。 林芙儿挑了挑眉,心道还“和睦”呢,谁知道这种地方暗地里交代过多少人命。 即便她对东市整体印象不好,想到此次前来有求于人,于是尽可能的压低自己心里的小抵触,摆正心态走了进去。 一踏入禾木茶馆,林芙儿就惊讶的微微咂了咂嘴。 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