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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了,要睡很久很久,让她乖乖的,不要吵着爷爷。由是这两日敏瑜再苦再累,她闺女都没有再过来捣乱了,只是跟着奶娘出来同客人磕头谢礼。 这会子刚送走一批祭奠的亲友,奶娘和瑞竹恐她见了人多,冲撞到腌脏气,正要抱她去后头静一静。不想小丫头眼力好,愣是认出了女扮男装的湄芳,趴在她奶娘的肩上就唤道:“姑姑,姑姑……” 湄芳疾走两步,慌忙嘘声让她住口:“宝贝别嚷嚷,仔细惊了人。” 施清遥乖巧的点点头,果然不再叫唤,挣扎着从她奶娘怀里跳下来。奶娘和瑞竹这时才认出湄芳,忙都道了万福:“请格格的安。” 湄芳摆摆手道:“不比多礼了,你们去你们的,小格格我带着就好。你们八奶奶呢,我正要去找她。” 瑞竹一指后院道:“外头人来要香烛,奶奶带人去取了。格格要找奶奶,尽管往后面找去。” 湄芳于是牵了施清遥的手,二人一道往后院来。敏瑜恰也从抄手游廊绕过来,远远地看见一个男子牵着她的女儿,她还当是施世范,就道:“这会子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湄芳不做声,又走两步,敏瑜看那身量不像是施世范,心里不由存疑,忙叫施清遥:“清儿,过来。” 施清遥笑嘻嘻拉着湄芳的手,向她额娘喊道:“额娘,我和姑姑找你来了。” 敏瑜一怔,这才瞧出那小帽底下的面孔可不就是湄芳? 她又好气又好笑,将香烛交给家下人拿出去,自己站住脚道:“你又作死,打扮成这个鬼样子出来,今儿人这么多,仔细让人看见,参到你公婆那里。” 因她在丧期中,湄芳不敢同她开玩笑,就扬了扬唇角,浅声道:“我还不是为了能来看看你,哪里料到你这么没良心,连我都认不得?” 敏瑜多日的悲苦,在见她的瞬间,无来由的就消散泰半,知道不是施世范,她倒是自在些了。等湄芳到了眼前,才说道:“我这几日简直忙的不成样子,看什么都模糊得很,也不知是哭的还是累的。” 湄芳便向她面上瞅了一瞅,果然见她憔悴许多,又看她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旷了,叹了口气就道:“你尽了孝就行了,何苦把自己糟践成这样?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只以为你看得开。” 敏瑜苦笑一声,最初她何尝不是以为自己看得开?只不过,人终归是恋旧有情的,昔年太皇太后驾崩,她足足在太后宫中大哭了几夜,累得跟着太后的嬷嬷都劝,再要不止住,连太后都叫她哭倒下了。那时,她方知自己是鲜活的,这个世界是鲜活的,才越发珍惜了生命。 这会子孝意她是尽不了多少了,趁着还能哭,也不妨多哭几场了。 因问起湄芳是同谁来的,湄芳道:“同我家表哥一起来的,他入门的时候遇着你家八爷,怕他认出我就将他带走说话去了。” 敏瑜便道:“是华圯还是华彬?” 湄芳不觉轻笑:“你记得却清楚,是华圯表哥。华彬表哥这几年成了亲,倒不如往常同我们好了。” 敏瑜点点头,成亲的人总有自己家室要顾全,哪里又能分出心顾得到别人? 湄芳又问她:“这两日祭奠的人多吗?宫里派人来了?” 敏瑜明白她要问什么,就道:“派了两位公公来颁旨立碑,三阿哥和五阿哥亲来了一趟,别的倒没见着。” “怎么,大阿哥和四阿哥没来吗?” 宫中就以这几位阿哥为长,七阿哥胤佑生来带疾,素来不爱走动,倒也罢了。怎地大阿哥和四阿哥偏不露面了? 敏瑜摇着头,或者是熟知历史的缘故,在宫里她就对日后争夺太子之位最为激烈的几位阿哥不大亲近,八阿哥也是因为与湄芳订了亲,她才略略另眼看待。他们不来,她正乐意得很。 湄芳久在宫中来往,用心猜猜也知大阿哥和四阿哥打的什么心思,不过为了避嫌而已,生怕在皇上耳朵里落个私交党羽的罪名。 这份心思够利落,也够狠。 ☆、第三十八章 妯娌 第三十八章 妯娌 作者:傅粉何郎 “算了,他们不来也罢,我原就是指望丧礼的排场大些,你们新晋的靖海侯面子上也好看些,倒是我一厢情愿了。”湄芳失笑一阵,一手挽着施清遥,一手挽着敏瑜道,“你们侯爷也去的太快了,前些日子不还听说身子骨如常吗?那日在家里风闻接到你们的报丧帖,我还当是听错了。” “我们也觉出乎意料。” 敏瑜低了头,眨眨眼将泪意掩去。想必靖海侯在未进京之前就察觉了不适,所以才匆忙携眷前来面圣,据侯夫人说,他那几日连着吃药,神气一时大好,家里也都失了警惕,再不想他是为了到京故意做出健康的样子。 “额娘……”施清遥人小鬼大,仰头看敏瑜不大高兴,忙拉了拉她的衣摆,“额娘,你怎么了?” 敏瑜半蹲下身亲亲她的额头:“额娘没事,额娘再同湄芳姑姑说话呢。” “哦。”小丫头让她哄过去,便站到她二人之间,一手一边,拉住了她和湄芳的手。 湄芳摸着她的头发,问敏瑜道:“侯爷是在京里送葬还是回福建去?” 敏瑜道:“这事还得听从夫人的主意,我瞧十有八九是要扶柩还乡了。侯爷一生镇守海疆,临死前还在惦记着福建,这里留不住他。” “可是扶柩还乡,你和清儿坐的惯船吗?” “坐不惯也得坐,总要送侯爷回去的。” 湄芳便不做声了,敏瑜在这里停留许久,正不知前面忙成什么样,遂道:“你若累了,就带着清儿去我房里坐会子,我还有事,招待不了你了。” “你有事且去忙你的,我自便呢。” 说罢,拉上施清遥的手就带她回房去了。 敏瑜便往前头灵堂而去,同几位命妇夫人相互施礼,又与三福晋五福晋道了万福,两厢略陪坐片刻,外头的人进来说福建的几位爷携家眷都来了。 敏瑜忙带了人迎出去,果然一出灵堂,便听着阵阵哭声一路传过来,当先的便是施家的二爷施世纶,他比施世范足足大了一旬,因居官场已久,此刻虽是官服换做素服,威严犹在。 施世范一见他的面就跪下去磕了头谢罪哭道:“伺候老父不周,致老父客死异乡,是我之过,伏望兄长责罚。” 施世范含泪同施世骥施世騋施世骠扶他起来,只道:“阿玛原就带疾,非你一人之过,我等亦是有罪,不该让阿玛强撑着上京来。” 那里侯夫人也得知几位公子爷到府的事,忙就挣扎起身搭着苁蓉的手过来,母子见面不免又是一番痛哭。跟着来的几位妯娌,也皆是泪盈于眶,生怕老夫人哭坏身子,都抹着泪珠儿上来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