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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抢了去一把撕了。她气得窝在太后怀里直哭,胤礽便将自己手里的递过来给她看,正是一个大字。众人没多疑,只是据此推测她的必然是个小字,所以序齿下来,就让她称呼胤礽为哥哥,胤礽也乐得多了一个meimei。 一直到很久之后,胤礽才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言明那个纸条是他自己偷写了藏在袖子里,只等将敏瑜手中的毁尸灭迹,他才好一灭敏瑜往日的威风,逞逞兄长的本事。 这事儿闹到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两宫娘娘一方面为胤礽的小伎俩惊讶不已,一方面也对此事乐观其成,终是没给敏瑜平反,这二哥哥和三meimei由是就叫开了。 这几年二人因为心结未解又各自成家,已是许久不曾唤过这些称呼,这会子情急之中喊出来,可见当日情深。 胤礽也正喜敏瑜肯开口,浮躁的心内稍稍宽慰,便问敏瑜:“三meimei是从乾清宫过来的吗?” 敏瑜点一点头:“嗯,正是。二哥哥是要去乾清宫吗?” “不,我暂且不去。”胤礽忽而笑着摇摇头,又问,“听说你们要去宁寿宫请安,我今日出门的早,尚未来得及去见皇祖母。三meimei既是要去,那便一起吧?” 敏瑜且不做声,低了头便从胤礽身侧一绕,径自往前去了。 胤礽赶紧转身几步跟上她,又说:“三meimei有好些年不曾进宫了,宫里却又改动了几处,meimei既然来了,待会子我带你各处逛逛,跟咱们小时候都不一样了。” 敏瑜没有吱声,只是听胤礽接着说道:“各宫娘娘那里meimei可都去了?要是没去,横竖我今日无甚大事,就陪meimei各处走走,meimei多年不来,娘娘们都念叨meimei呢。哦,还有大姐和二姐,她们前些时候闻听皇阿玛回宫,都写了家书来,二姐说不日就要到宫里小住,要是知道你回来,她定然……” “太……二哥哥……” 敏瑜见他说的兴起,着实不愿这般打断他,可是不打断,她只怕他的残念会更深,于是少不得狠一狠心道:“二哥哥,我此番是来向太后和皇上叩恩辞行的,待会子出了宫我就会回福建去。” “回福建?你回福建做什么?”胤礽果然变色,面上登时沉暗起来。 敏瑜只得继续说道:“叶落归根,我们终归要扶柩还乡,再者而今我已封为靖海侯夫人,二哥哥是知道的,靖海侯府远在福建,我自然要回福建去。” “你当真要回去?” 胤礽难以置信,不由得一把攥住敏瑜的胳膊,直问到她面前:“你就那么想离开皇宫,离开紫禁城吗?你嫁人我不怪你,可你知道福建有多远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或许此生我们都再见不了面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敏瑜强忍住心头的悲伤,极力挣扎着把胳膊从他的桎梏中解救出来,一抚鬓却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甘愿去福建,只盼以后二哥哥自己多保重了。” “多保重?呵呵,多保重……夫人真是有心了,本宫在这里多谢夫人。” 胤礽顿觉方才发泄掉的火气重新聚拢而来,枉他因她的一句二哥哥满腹欢喜,到头来……到头来却不过换来她的一句多保重。 她走都走了,还有何资格要求他多保重?这皇宫、这屋宇,无一不冰冷僵硬,可再冰冷终是抵不过她的无动于衷。 心灰至此,胤礽一言也不想多说,脚下一停,便道:“本宫记起还有要事要见皇阿玛,就不送夫人了,夫人自便。”说罢,一甩袖就转身疾步走开了。 “嗯,臣妇恭送太子殿下。” 敏瑜微微的屈膝,眼角里看着那一抹杏黄渐渐消失不见,积攒了许久的泪水这才敢夺眶而出。一颗一颗,一粒一粒,滴答落在她眼下的御道上,氤氲成一团。 她们原该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想不到竟会有陌生如路人的一日。方才那一声声的夫人,仿佛一句句佛偈,又仿佛一句句诅咒,深深砸在她的身上、心上。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不这样,又怎能安心过她自己的生活? 这一生,她终究是负了他。 苏赞原是跟着德住离了几步地看着,眼瞅敏瑜和太子前一刻还言笑晏晏,下一秒两人就陡生了不虞。德住见太子甩袖走人,不敢耽搁,忙忙的就跟了过去。 这里苏赞便也几步走到敏瑜面前,瞧她还是蹲着的姿势,就搀着她道:“起来吧,他走了。” 敏瑜在嗓子眼里嗯了一声,怕自己这副模样吓着苏赞,便没有抬头,只压着哽咽道:“咱们走吧。” 苏赞似是听出了她的异样,不过在宫里多年,她早已养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习惯,由是就没再多问,陪同敏瑜去了宁寿宫。 太后起了没多时,因嫌素日烦闷,正听着殿中宫女给她讲家乡的轶事,冷不丁宫人进来叩头说吉祥格格来请安了。 太后陡然一恍惚,还当是自己听错了,不觉追着问:“是谁来了?” 跟着太后的一个精奇嬷嬷便笑道:“老奴听着说是吉祥格格来了,也不知当真不当真。” “哀家也听得像是吉祥。”太后皱皱眉,瞪着那宫人便道,“你说清楚,到底谁来了,若要欺瞒哀家,哀家可不饶你。” 那宫人素日也曾见过吉祥几面,这会子见太后和嬷嬷都不信,便笑道:“奴婢再不敢欺瞒太后,确是吉祥格格来请安了,据说是在乾清宫见过了皇上才过来的。” “哟……”太后和嬷嬷都是一惊,转而却都高兴起来,太后忙道,“快让她进来,快!这丫头……这丫头可有好几年没进宫了。” “是。”|宫人们领命而出,不消片刻就领了敏瑜和苏赞进入内殿。 太后靠窗而坐,见敏瑜一来,不知怎地眼眶都红了起来,嘴上犹是硬道:“没良心的丫头,你眼里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子吗?” 敏瑜却先跪地结结实实给太后磕了三个头,口称万福请了安。 那里嬷嬷赶紧让人搀起她,直送到太后身边。 太后握住了敏瑜的一只手,不由得放在掌心拍了两拍,道:“今儿刮得什么风,倒把你刮来了?” 敏瑜笑了一笑,低头却也是苦涩连连。人都道她心狠,却不想她自幼在两宫太后身边长大,又岂有不惦记之理?可是为了彼此安稳,再怎么想念她都忍着了。 这会子好不容易得见太后,说不难过是假,说难过也不全然。她瞧太后鬓角又生了白发,比往日似乎多了好些,就道:“皇祖母怎地不叫人拔白发了?” 太后嗤的一笑,却道:“幸而你还记得叫哀家一声皇祖母,若是你敢叫哀家太后,哀家即刻就撵了你出去,再不见你。” 敏瑜道:“皇祖母养育之恩,吉祥一直未曾忘却。吉祥愿意叫皇祖母,却怕皇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