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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派人去请了。” 煦之示意让镕昔退开,径自坐到榻边,低头唤她:“苓岚,苓岚。” “娘……”苓岚呓语。 “别傻站着,快去找人!”煦之头也不抬,语气强烈而急促。承列与镕昔慌忙奔出,差点撞在一起。 煦之扶起苓岚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苓岚,本王不许你有事,知道吗?” 苓岚闭目不答。煦之心如火焚,将她搂得再紧一些。直到依稀听到远处传来急赶的脚步声,他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寝衣,还抱着一个昏睡中的女子,这画面太美让人遐想,只得轻轻把她放回榻上。 夜里,医官连连施针,内侍们随之抓药煮药,进进出出,几个宫娥轮番喂水喂药、敷额,忙个不停。煦之在内殿坐不思席,时不时进来看看苓岚,又重新走出去……又是搓手又是叹气的,他衣衫随意乱穿,形象全无。承列劝他先回去歇着,都被他无视了,只得在旁强忍着哈欠。 待到天快亮时,苓岚总算稳定了,煦之让余人都各自回去歇息,留承列在此候着。没多久,承列就靠着凭几睡着了。煦之彻底无语,他看着苓岚微红的小脸,想起先前她唤的一声“娘”,走到榻边,俯下身轻轻地问她:“很想你娘吗?”苓岚仍在昏睡,自是没有回答他。 暖炉仍在烧着,煦之亲自加了些炭火。他席地而坐,守在她身边,右手支着脑袋,左手捋着她的一缕青丝,呆然出神。 “王……”她闭目念叨了一句。 煦之一怔,心头却异常炙热:难道她在梦里看到我? 他拉起了她的手,指腹抚着她手上的关节,原来她的手这么瘦,手指也磨出茧了,近日不是很少在花园劳作了吗? 后堂暖香萦绕,烛火通明。 承列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副奇景——苓岚仍在榻上安睡,煦之坐在地上,头却倒在榻的一边,身上披着一件狐裘,手里还抓着人家一只手…… 王啊……您这样,好像不太好吧?承列红着脸闭眼装睡,过了一阵实在憋不下去,悄悄给煦之加了件披风,关上门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哦~作者要将勤补拙,嘿嘿 ☆、冷战 恍惚中,青山绿林,繁花似锦,母亲在山林间采药,而父亲则在一侧舞剑,仍是当年的青年模样,一身绿袍,身材高大,俊美朗目。他纵身飞舞,剑气如虹,剑尖点点刺在风中的落叶上,俊才风神。末了,他回头望向母女二人,笑着对苓岚道:“丫头,你长大了……这张脸,跟你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说罢翻身上马,蓦地一团大火从天而降,山林迅速吞没在大火里,他和骏马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苓岚大哭,不顾一切冲进火光中,却被一只手紧紧拉住,她回头一看,却是煦之…… 苓岚悄然转醒,手微微一颤,煦之也刚好睁眼,四目相对却不过一尺,苓岚发现,她的手和梦里一样,都在煦之手中,心下一惊,连忙抽回。 “好些了吗?”煦之坐直了身子。 “王……”苓岚注意到他穿着狐裘,里面寝衣加外衫,甚至连带子都没系好。 “大家都忙了一夜,去睡了,”煦之站起来整了整衣衫,“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有点渴。”苓岚下意识地回答,残留的梦境困扰着她。 煦之走到案前,从瓶子里倒了点水,回到她身边,单手支起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拿杯子喂她:“水有些凉了,你先喝一点,本王回头叫人换掉。” 苓岚本想接过杯子,但手上发软,只得低头喝了两口。清水滑入她的唇瓣,使得她的小嘴更为红润,煦之不由得嗓子一紧,不敢细看。待她喝完,他才小心地让她躺平。 “饿吗?要不喝点粥?”他关切地问。 苓岚乍然变得慌乱,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他的关心看似恰到好处却已远远超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待他一片至诚,作为奴婢,全心侍奉他是她的本职,可他对她……她在迷蒙之间再次感受到,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坚持,已被他的温柔蚕食得七零八落。这些是她想要的吗?她想要,可她不敢要,因为她不配。 “王,”苓岚垂下眼睑,低声道:“请不要对我这么好。”——再这么下去,我会受不了的,如此渺小的我,怎敢将您藏在心里? 煦之一怔,嘴唇动了动,然后重新抿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心却一日比一日冷。 自那日早上离开,煦之再没去看过苓岚。苓岚退烧后搬回了小屋,他传令让她自行休息几日,又拨了两名宫娥轮流过去陪她,让她们有事报向承列,便再无过问。数日下来,他竟狠得下心对她全然不理不睬,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案前执笔呆坐,煦之心血来潮想品苓岚煎的茶,终究忍住没派人去唤她,当承列按照往日奉茶时,他又不习惯了,喝了半口,勉强咽了下去,烦心地挥手让承列端走。他抬头见到角落的瓷瓶插着她为他而折的腊梅,幽香沁人心脾,千头万绪也随香而至,当下命承列连瓶带花拿到侧院去——眼不见为净。然而那香气却始终在书房内萦绕,久久未能消散。 苓岚在床上躺了几日,镕昔和逸扇两名年长的宫女轮流照料她,待她一瘸一拐地出了小院的门,煦之已在奔赴两仪城的路上。 十二月十五,五族王再度齐聚两仪殿前的两仪台上,祭祀金木水火土五神。 积雪消融,更觉寒冷。霜月皓影,夜气如烟。 煦之有点恨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勇敢又愚蠢。 他又有点恨苓岚,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居然还敢嫌弃他。她在怕什么呢?怕他对她太好?这算是拒绝吗?还是她在忌惮什么? 这可要怎么办才好?说了让她侍奉三年,总不能半年就赶到别处吧?他愤怒时是这么想,但想到她若一走,不知道何日才能见到,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小气。 煦之颇为委屈:我是王,我可是王!可总不能一直让她牵着鼻子走啊!不知道她睡了没?大冬天的,病又没好……连承列都跟来了,剩下的人也没几个贴心的,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受委屈。 真是……煦之拳头紧握:这时候我干嘛还念着她? 祭拜五神时,金族王煦之明显不在状态,整个人像是丢了魂,跟他往日潇洒自若、气宇轩昂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其余几个王互相对望一眼,均觉得身上一阵阵寒意,疑心附近有鬼神要附身。 此时此刻,山月如水如霜,在薄雾缭绕中流动。 苓岚记得第一次站在小院看月亮时,月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