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献与造物主的礼物
“伊瑟尔……”宇宙的声音在伊瑟尔的脑海中响起——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声响，它只是被识别，而非“听见”，存在又不存在，轻轻扫过耳边，消失在时间与空间里。声音带着担忧与困惑，冷静下来的母亲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的爱子是否有碍。 “我没事的，mama。”伊瑟尔在脑海中轻轻地回应，安抚着受惊的母亲。 艾斯利亚的精神域渐渐瓦解，露出深蓝色的内核，伊瑟尔躺在上面，宛如躺在一个巨大的水床上，用温泉水注成的水床。 艾斯利亚的意识在沉睡。伊瑟尔望着头顶翻涌的蓝白色岩浆，感应着艾斯利亚的意识。他身下的核心只是轻微颤动了一下，似乎从沉重的深眠中勉强挣扎出来安抚着伊瑟尔，然后又陷入无边的沉睡。 伊瑟尔轻轻地离开核心，一边用力量温柔地包裹着核心，一边毫不犹豫地离开恒星的范围。 …… 深海，远离恒星的光照，却依赖着恒星赐予的生机。 无数的海族生活于此，美丽与危险并存的海妖族是这里的主宰。 优雅而粗暴，高贵而直白，毫不掩饰的野性，与生俱来的高雅，是海妖族独有的气质。绝美的容颜，惑人的歌喉，强健的体魄，不输于宇宙任何种族的危险性，让他们成为海洋的主宰，并闻名于宇宙。 他们所处的星系，被人族称作“亚特兰蒂斯”——遥远历史中记录的海底王国之名。 宇宙的爱子曾透过那层浓厚的黑暗注视过这里，宇宙中最为华丽的蓝宝石。 他周围的行星上，层层的海浪在尽情地翻涌，斑斓的鱼群时不时越出海面，悠远的啼鸣穿过海水阻隔，回响在空中。连恒星的光芒也难以到达的深海，不知名的光源照亮着繁华的海底王国，缤纷的类珊瑚群，游荡地巨大鱼类的鳞片闪烁着亮蓝的光，海妖摆动着巨大的鱼尾，锋利而美丽。 …… 海妖的种族特性是受了艾斯利亚的影响吧。伊瑟尔这样想着，向着海底那座城市游去。 冰冷，是深海给予伊瑟尔的第一感受，犹如他在“摇篮”时感受到的那般，远离恒星力量的领土，肆掠的只有冰冷。然而，不知名的光源照亮了海底，在深层的黑暗之后，是宛如浅海的光明，连水温都略有回暖，斑斓的小型鱼群在礁石间穿梭，深海最明亮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城池，由半透明的不知名矿石搭建而成，城池的中心，是一眼就能望见的高而华丽的宫殿，冰冷的色调也掩盖不了它的精致，在这令人赞叹的精美中也掩盖不了那强势坚硬的感觉。 “那是亚特兰蒂斯的王城……”艾斯利亚的声音在伊瑟尔的耳边轻轻响起。 亚特兰蒂斯星系以沃特星为首都星，而首都星便是王城所在之地。 不过……“艾斯，你可以达到这里？”深海之上那层至深的黑暗足以说明艾斯利亚的光芒并没有抵达深海。 “……只要我想……”艾斯利亚沉默了几息，缓缓地回答。 “您这是要去王城吗？城池中心的宫殿里有着亚特兰蒂斯最迷人的花，也许，您会喜欢它。” 艾斯利亚的意识扫过宫殿，然后向宇宙的爱子建议着，却带着几分迟疑。 “艾斯？”伊瑟尔察觉到这种迟疑，问道。 “抱歉，因为我并没有观察过这里，所以……”艾斯利亚的声音带着懊恼。 “可是，艾斯，这不是你的领土吗？”伊瑟尔停了下来，细细地感受身上属于艾斯利亚光的力度。 “……” 艾斯利亚沉默着，然后向伊瑟尔道歉： “我很抱歉，但在今天之前我并没有兴趣观察这里，所以……” 伊瑟尔突然意识到，与卡萨诺不同，艾斯利亚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行星上诞生了什么，发展了什么。他只是散发着自己光与热，使行星有了生机，他的光芒没有抵达深海是因为他对深海的族群没有兴趣，甚至于浅海也只是轻而易举地看到所以有所了解。 深海，被造物主遗弃的地方，奇异的光源是行星自身对生命的仁慈。 真可真是，太有趣了。伊瑟尔的眼睛亮了起来，打量着下方的城池，似乎想通过它看见行星的意志。可惜的是，行星只是拥有格外浅薄的意识，这点意识连表达自己的存在都做不到，更别说回应外界的打量。 恒星的存在会扼杀行星的意志。然而就是这么浅薄的意识让亚特兰蒂斯的深海孕育出如此璀璨的文明。 而海妖，便是在艾斯利亚无意识地影响下，由行星献出的赞美造物主的生命。 “伊瑟尔？” 宇宙的爱子抬头，穿过星球的阻隔，凝视着远方的艾斯利亚，亚特兰蒂斯最完美迷人的存在，不正在那里吗？ 其他的，都只是仿造的礼物啊。 伊瑟尔赞叹地望着宇宙中最为华丽的蓝宝石，失去了对王城的兴趣。 而艾斯利亚只是溺毙在那双眼睛中，听着不存在的心脏剧烈的鼓动。 海妖，保留着原始的野性与文明的克制。同时，被誉为最美生命的海妖也是宇宙中浪漫的象征。传说，每一位海妖都有着自己命定的爱人，一见钟情，只此唯一，生死相依。王与伴侣，便是海妖一族唯一的准则。 而对艾斯利亚而言，伊瑟尔便是他所有的一切。为你倾倒，为你臣服，你是我唯一的“王”，我唯一的伴侣，亦是我唯一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