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口

    且说苍泽得知凤君曾为了伴侣之死逆天而为,心中那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愈发的明显。他定了定神,看着容貌清丽出尘的月神,“敢问月神对凤族的伴侣契约了解多少?”

    月神看着苍泽肖似黎炎的面容,心中轻叹,“在凤君之前从未有古神和其他人结为伴侣,所以我也不知道在古神之间平等的契约作用在其他种族上会有什么效果,想来总是会有几分压制的。”

    “……”苍泽半晌无语。等百感在心头过了一遍后,面色复杂地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敢问月神可知六根清净竹?”

    这话题转的太快,月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问那竹子做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好奇,觉得这等古物在古神口中应该有不同于现在的称呼。”

    月神只当是星君想多了解些洪荒时期的事,左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说了。“六根清净竹是准提取得名字,我们寻常都不那么称呼,只管那竹子叫苦竹。”

    “天地间第一根苦竹。”苍泽踉跄后退一步,摇头苦笑。他被骗得好惨。

    无视了月神探寻的神情,苍泽颓然说:“我那里还有杂事积压,先行告退。”

    童子见苍泽回来时脸色不是很好,心中惴惴不安,也不敢多问。星君离开这几日算不上长,过去有些仙人在瑶池宴上吃多了酒,酒后失态被人发现时早就在凡间开枝散叶了,后来天帝严加约束才杜绝了此类事件,以免让三教弟子们知道后更把新天庭看低一眼。

    “这几日可有人来过?”苍泽在房门前顿住脚,转身问了一句。

    “只是天帝座下童子来过一趟,见星君不在本想盘查一番,后来天相星君路过说星君早早离席,应是有些急事,那座下童子才悻悻离开。”童子想起那天来人的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天帝座下的侍奉而已,只能做些传话的小活,竟然这般猖狂。

    “嗯,你替我给天相送些回礼,”苍泽知道如果天帝真的有心追查,就算牵扯不出凤君,对他来说也是件麻烦事,“从库里把那我放的重剑取来。”

    童子面露难色,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星君那柄重剑,被灵君弄出了瑕疵。”见苍泽没有怪罪的意思,童子这才大胆的说出来。“星君那柄重剑本是有个剑灵的,谁知道被灵君从库中取出后,不知怎的逼出剑灵把人毒打一顿,还扣去了剑灵额上的宝石。”

    剑灵……苍泽早就知道那柄来路不明的剑不是凡物,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把其封印,却不想里面竟然有个剑灵存在。他在大世界时间不短了,知道在这里有了器灵的法器不是稀罕东西,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手送出的。

    “那宝石现在可还在槽内?”苍泽想看的就是那镶嵌在剑身上的石头,至于剑灵本身,他并不在乎。

    “在的。”童子有些惊异苍泽的反应,星君竟是丝毫不在乎那剑灵的死活。

    “拿来给我看。”苍泽在小世界摸爬滚打多年,炼器的手法还是懂一些的,只是那重剑如果当真如自己所料的那般,那这修复剑体的事自己是做不到了。

    等童子双手捧着剑匣放于桌上后,苍泽便让他离开自去修炼了。只手打开剑匣,刚有一丝缝隙,璀璨星光从缝隙中倾泻而出。银光洒满屋内,苍泽不适的眯了眯眼,定睛看去,剑身上镶嵌的七颗宝石,犹如星辰,其中最大的那一颗周围有着被人为破坏的痕迹。伸手按在宝石上,以星君之力牵引,不出苍泽所料,那七颗宝石顿时嗡鸣颤动回应。

    孔雀曾得万佛之祖以万千星辰相赠,报答救命之恩,那凤君作为孔雀大明王宠爱的弟弟,手上有几颗星辰雀眼不足为奇。

    他和凤君相识于贪狼星君,而在此之前,他何德何能能让凤君以兄长之物相赠?

    苍泽捂住双眼,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苍凉。

    昔年谷雨被迫流落烟花之所,女修就给他下过保全贞节的咒术,那时自己还不以为意,如今这等事轮到自己身上才发觉是何等的难以接受,何等的羞辱!

    想他苍泽前半生,犹如死物,不通情爱,乃至交心的朋友都没几个,旁的大妖那个不是振臂一呼万人相合,轮到他这里就成了单打独斗,乃至沦为阶下囚都孤立无援!

    是啊,凤神之子,多么尊贵无匹的身份!他的伴侣怎么能爱上他人呢?!就连把心思多放在别人身上一点都是错的!就应该满心满眼、全心全意的侍奉神子才对!

    他遇见过不少混血,为何偏生栽在谷雨身上?为何之前从未有凤子可以澄净血脉,偏生谷雨就行?苦竹,六根清净竹……

    后牙被苍泽咬的咯吱作响,这满心怒火越烧越盛,苍泽一气之下踹开房门,直奔十三重天,怒气冲冲走到梧桐树前,脚步一滞。想起凤君说过“我与他分享了我的一切”,苍泽深吸口气,闭上眼往前走去,几步过后脚下一片柔软。

    睁眼一看,灰色的长毛毯子一直铺到脚下,柔软蓬松的毛发没过了苍泽的靴子直到脚踝。靠在墙角的还有几个颜色各异的毛球,有的被刻意缝出了兔子的形状。这是曾经凤君和他爱侣的安乐窝,是他们最快乐的地方,处处透着体贴到极点的温馨小意。

    就算这些东西受益者不是他,这延续了近千万年的温暖,依然很好的安抚了现今暴怒中的苍泽。

    他大步行走其间,心中默念要见凤君,果然在尽头见到了熟悉的珠帘,撩开帘子走进去,本以为他会见到和那几日一样仪态端庄的凤君,没想到却见到了如此狼狈的样子。

    鬓发散乱,脸颊潮红,身上羽衣被扯下大半露出雪白的胸膛和圆润的肩膀,整个人都窝在一堆杂乱的衣物中瑟瑟发抖,口中满是痛苦的呻吟。

    桐青从没见过凤桐发作起来这般厉害的样子,自苍泽离开后,他守在旁边看着凤桐足足熬了一天一夜还未停歇。此刻见苍泽来了,哪里还顾得上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知道的,手脚并用的站起来,一把拉住苍泽,哽咽道:“帮帮君上吧。”说着,把苍泽推到凤桐身边。

    苍泽满腔怒火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打散的干干净净,不知所措的望向桐青,只得到了桐青满含期待的眼神作回应。他硬着头皮试探着伸出双臂把凤桐搂在怀里,这一招出奇有效,凤桐埋首在苍泽颈间,呜咽着呼唤苍泽的名字。

    这一声直戳在苍泽的心窝上,顿时让他的心又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