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来………………啦……”软软的，带着鼻音和气泡的嗓音从那过分夸张的嘴里传来，但清脆的童谣歌声一断，好像来自于地狱的震颤哭声就由各个不同长相的婴儿发出，喧闹而沸腾，瞬间压得袁小飞差点跪倒在地，喉咙一片腥甜，脑袋都要爆炸一样。 歌声再次响起，孩童们哇哇乱叫声彻底安静下来。 一根湿乎乎的触手摸向床头柜，在第一层抽屉中拿出了纸笔，他思考了很久，才写下第一个字。 “你活得很好。” “你知道我？？”我们两个星球相差几亿光年，你竟然能知道我？袁小飞越发觉得这有些科幻走向。 “你就是我，我也是你。”触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提笔写字，他连这点力气都没有。“我逐渐承受不住，绝望时，祭司，也就是教皇大人，把我的三魂七魄分隔开……” 肚皮猛地爆炸，一小团血飞出，被机器吸收后，机械手臂捡起掉落的成熟婴儿放到婴儿床上，再给“人”注射一管黄色的液体后，“人”的气色又好起来，肚皮也开始被机器缝合。 “只留下一魂一魄，也就是我，在这里等死。” “而你，被他带走了，带去哪里，我不知道。” “但我们是一体的，你感受到的，我也能感受到，你爱吃的食物，我也爱吃。我们一起活在这个宇宙中。” …… 等等！ 也就是说，是那老头把我放到地球的，而墓渡仪也陨落在地球，难道那老头就指望我用圣女序列拯救他家神明？而现在一切都照着他的设想，命运之神回归，“我”也来到巨鳄星的本体身边？ 本体已经不需要了，因为“我”也会成为这个“人”。 “他让我杀了你，然后成为你。”袁小飞试探他。 触手动了动，“那是当初的交换条件。” 果然…… “我可不想坐以待毙。” “我也不想……”歌声刺耳起来，连袁小飞都要堵住耳朵，可孩子们依然毫无动静。“所以……杀了它们，把那些管子毁掉！！”几个感叹号像是在发泄：“管道，连接着地下的生命维持和护育装置，那是怪物战士成长的地方。” …… “最后，杀了我。”他摆摆触手：“谢谢。” …… “你，为什么被抓来这里？”袁小飞看向单独的相框。 “为什么，圣女序列，没有实力，家人把我交出去，耿灵，mama，把我交出去了……” “好奇怪，明明你出生在地球，竟然也有家人叫耿灵，好奇怪……好奇怪……”他一直喃喃念叨着。 “我们就好像瓮中的鳖，我羡慕你，恨你，讨厌你，嫉妒你……我看着你被耿灵抢走男朋友，看着你无力绝望，一直一直看着你……”“人”的身体忽然颤抖了好几下，过大的心跳声连袁小飞都能听见，那机器又注射了一管绿色液体，“人”才停止了颤动。 “人”只是一个行将就木，比机器还机器的不可回收物罢了。 “……可我，还是想象你有一天会和我一样躺在这里，而可悲，而同情，我要死……我一定要死……我想去死……死……”他像个坏掉的机器。 袁小飞撇撇嘴，他设身处地想一下，自己跟个怪物被人囚禁，而脑海里的另一个自己哪怕过得不好，打工赚来的钱也能吃个圣代或者蛋挞，他怕是要每天在抑郁和气死间挣扎不休，然后变成个精神病。 呵呵。 “那我杀了。”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多费唇舌。 “你逃不掉的，你也会和我一样……好可惜，好可惜啊，我们好可惜……” “忘记说了。”袁小飞抹去脸颊的脏血，从空间里掏出短刀，在婴儿们毫无抵抗，和“人”触手的帮助下一刀一刀结果了。他发现自己内心竟然毫无波澜：“我来自平行世界。” 没有了婴儿聒噪，“人”得以说话，他却无话可说。 “那个世界的你啊……”袁小飞摸头编造着：“好像嫁给巨鳄星某个皇子了，不过我只是听了一句。”他从没被耿灵抢过男朋友而绝望过，因为上一个世界的耿灵可压根看不上自己那些上过床的男人，她嫌脏。所以……这个世界的“人”，就只是这个世界的。编一个谎言没好处也没坏处，他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我可还在纳闷呢，不过我当时也还是个宇宙新人，然后世界就毁灭啦，我就跑到这里来喽。” “是……是…………是吗？”他平扁的舌头舔舔嘴唇，发出干燥好像摩擦树皮的声音：“我嫁……我……活着…………吗。” “平行…………世界，真………………真的？” “真的。”袁小飞看着“人”恶心的脑袋瓜子，举起短刀：“再见吧。” “啊……………………再……” 手起刀落，“噗”的一声，袁小飞没回头，而是直接跃出房间砍断各个管道的连接点。随着喷气声不断“噗嗤噗嗤”地一阵阵气音，好像整个地下都开始发出剧烈的哀嚎声，像极了游戏里打关底boss而进入的剧情。 教皇就站在不远处，他静静地，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小飞不打算靠近，谁知道这家伙背地里什么模样，他打算对方一有异动，自己就钻进空间里，反正如今皇宫地下室如此模样，皇室不可能毫无动静，而相安和俞斌也一定会过来的。 利旗师有天他们应该没事吧。 想着，才发现自己的担忧一大堆，呵，说好的不为情感拖累呢。 老头子摊开双手，血还在滴滴答答。“杀光皇室的人，还是费了些功夫。” …… “谢谢你，遵照命运的指引，我们命运教廷已经准备占领巨鳄星，迎接祂无上神身的回归。”他微笑，微笑，再微笑。 “接下来，我们会取出你腹中属于神明的遗物，然后由你继续为吾神向更多世人传递信仰。” “你终于又回到了我们手中，圣女序列。” …… 我草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