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喂酒
沈子钰深谙情爱之道，第一次见过柳绵夏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接触他，而是又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再次出现在柳绵夏的视线里。 重阳过后便没有什么重大的节日可供结伴出游了。 不过进入十月，大家便开始为新年做准备，又是每年丰收的季节，楚京倒也很是热闹。 这一次还是一次宴会，也算是个小小的喜宴，有位夫人新收了个侍郎，邀请大家来吃喜酒。 今儿这聚会是在一座别院里，也不知曲凌用了什么法子，还真把沈子钰给请来了。 “我连着给沈行首送了好几回帖子了，沈行首都说身体不适，在家养病，”曲凌笑道，“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沈行首大好，你们这回啊，可有耳福啦！” 据说沈子钰十八般乐器样样精通，若这话是真的，可就真是不止饱耳福，还饱眼福。 看大美人奏乐，也是一种享受。 沈子钰礼数周全，照常是朝在坐的各家夫人们恭敬行礼，而后坐在古琴前开始弹奏。 今次他弹了一首节奏明快的曲子，正应了今天这喜宴的主题。 待弹完了，曲凌便让沈子钰入席。 “沈行首自己选一个吧。” 身为伎子，再怎么出名，在这种场合里都是不可能有单独的一席的。 夫人请沈子钰来，明着说的是请他奏乐，实际上谁不想睡这么个男人？ 曲凌这话，意思就是让沈子钰选个人伺候，宴席散了之后，自然就继续去床上伺候那位夫人了。 沈子钰几乎没有犹豫，红衣翩跹，径自便朝柳绵夏的方向而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曲凌愣了一下，是他三番四次地给沈子钰送帖子，才把沈子钰给请来的。 他还以为沈子钰会选自己。 哪能想到沈子钰竟选了柳绵夏。 柳绵夏也一样有点儿愣神。 他虽然很喜欢沈子钰的长相，但从来都没有想要与他发生点什么。 他对沈子钰的欣赏，就像是欣赏一样美好的事物一般。 如漂亮的花儿，华丽的衣服，又如壮美的山河风景。 喜欢但是并不想据为己有。 曲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强颜笑道：“看来还是绵夏更受沈行首的青睐，我一看到沈行首坐在你身边，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心酸嫉妒。” “好处都给你占了去，你得罚酒三杯！不然咱们都咽不下这口气！” 其他人附和道：“对对！罚酒！” “不罚我可不服气！” 柳绵夏苦笑一下，只得在大家的起哄声里端起杯酒。 一杯酒喝完，沈子钰替他又斟满一杯。 待喝完了第二杯，有人又闹了起来。 “这样喝酒太没意思了！沈行首都已经坐在王妃身边了，王妃就不表示表示吗？别冷落了人家沈行首，可是会叫人伤心的。” “就是就是！这第三杯让沈行首喂着喝！” “喂着喝喂着喝！” 柳绵夏无奈笑了笑，他本以为是沈子钰端着酒杯喂他喝。 却听有人在喊：“嘴对嘴！” 正犹豫间，视线一暗，一股冷香袭来，唇瓣上的触感柔软，唇缝被极富技巧地挑开，辛辣中带着微甜的酒液便淌入了口中。 沈子钰的动作很轻，也很快。 柳绵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一口酒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而他脑海里最后残留的画面，是沈子钰半垂着的眼帘。 似深轻又无情，眼神迷离又疏离。 这个男人…… 让人很想犯罪。 这个吻把宴席间的气氛点燃了，那些个夫人们都拉着自己身边的伎子又亲又摸的，场面一时色情起来。 柳绵夏知道他们之中有些人估计很快就会跟伎子滚在一处做那事，有的更会带着人直接去后院的包厢里。 于是他便示意小厮把帘子放了下来，像以往一样，稍坐一会儿之后也会去包厢，但他不会和伎子发生关系。 帘子一放下来，侧旁的沈子钰便递了一个小册子过来。 那册子不过巴掌大小，用白纸装订而成，上面写了几个小字。 抱歉 方才若帮你挡酒，他们会更过分 字如其人，鸾飘凤泊。 并且还是硬笔字。 用鹅毛笔写的。 应该是为了方便和别人交流，特意练的硬笔字。 毕竟墨汁和毛笔并不好随身携带。 柳绵夏眨眨眼，明白沈子钰的意思。 如果他帮柳绵夏挡酒，估计那些夫人们会醋劲更大，说不定还会弄出什么别的惩罚来。 到时候就不是让沈子钰喂他喝酒了，有可能会是舌吻或者更色的事情。 不过柳绵夏本来也没有想让沈子钰帮他挡酒。 他们喝的酒都不算烈，度数很低还带着甜味，柳绵夏完全不担心。 “没事啊，”柳绵夏摆摆手说，“你不用跟我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沈子钰在本子上写：谢谢 “为什么要选择到我身边来啊？”柳绵夏对这个问题太好奇了。 他之前也以为沈子钰会选曲凌的呢。 因为其他人的眼神里都写着想脱光我的衣服 柳绵夏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 他笑着说：“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想脱你的衣服？” 沈子钰写：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见得太多了 柳绵夏看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鹅毛笔写字，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哪里都好看。 屏风外传来的声音越来越yin靡，柳绵夏提议道：“我们走吧。” 宴请的主人家给宾客都准备了客房，小厮引着他们到了厢房，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以前有几次参加这样的宴会时，柳绵夏都是拿了本书看到其他夫人们玩得满意了，再随着众人离开。 有时候也会和他带着的叫小殷的男孩说说话。 这会儿带了个大麻烦回包厢，柳绵夏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不想和睡了沈子钰，至少现在还没那个想法。 可今日这一遭过后，外人怎么会相信他柳绵夏没有睡沈子钰？ 这么个大美人和自己共处一室，除了美，还才华横溢，这谁能把持得住？ 柳绵夏软软靠在榻上，苦恼道：“今天一过，满京城都会认为我上了你的床，湛哥又要给我摆脸色了。” 沈子钰将小本子递给他，上面写着：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倒也不算麻烦，”柳绵夏说，“就是湛哥他……他就爱欺负我……” 在床上欺负他。 每次在裴湛院里过夜，柳绵夏都是整夜被填满，然后会持续高潮，甚至经常被cao到尿出来。 让他每次都又爽又害怕裴湛。 沈子钰：裴大人很爱吃醋吗？ 柳绵夏说：“他最爱吃醋了，那会儿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什么都不懂，被人塞了个小殷在身边伺候，明明我跟小殷什么都没有发生，被湛哥知道了，他那天晚上就……” 就是那天晚上第一次把柳绵夏cao得尿出来的。 柳绵夏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羞耻。 沈子钰：其他人不会吃醋吗？ “他们几个啊，”柳绵夏嘴角上扬，想起家里几个夫君们，就会忍不住想笑，“阿骁像只傻狗似的，完全就不介意，阿辞心里肯定会难受，不过他很信任我，我说跟小殷没关系，阿辞就相信我了。” “三郎……我看不出来他的想法，他心思深，不过我觉得我做什么他都会包容我吧。” “睿哥和卿卿不在，睿哥其实也傻，他把夫主的责任担在肩上，不仅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吃醋，恐怕还会为了让我开心，主动帮我纳侍郎呢。我有时候都希望睿哥能自私一点。” “卿卿应该也会生气，他一生气就不跟我说话，但是还是会天天给我把脉，做药膳给我吃，然后可能会突然解锁一些刺激的场合……” 柳绵夏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好想他们呢。” 他说了半天，再抬头时看见沈子钰一直注视着自己，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我很吵吧？自己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了这么多，你要是觉得我很烦，我就不说了。” 柳绵夏无意识地挠了挠脸，替自己辩解道：“主要是因为你太安静了，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我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 在沈子钰面前感觉什么都可以说，因为对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来打断，柳绵夏下意识地就特别放松。 沈子钰微微笑了一下，将小册子推给柳绵夏看。 我很喜欢听，你可以继续说，能被你当做倾诉对象是我的荣幸 他一笑便如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柳绵夏都看呆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喃喃道：“要是在现代，这颜值去当明星一定火遍全球了。” 沈子钰写道：你在说什么？ 柳绵夏回过神来，“我是说你长得好看。” 沈子钰：容貌是最没用的东西 “谁说的！”柳绵夏立马反驳道，“长得好看是能当饭吃的！” 要知道，他的前世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沈子钰：若容貌有用，我便不会是现在这样 “这……”柳绵夏被他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沈子钰说的应该是他被他的夫人背叛的事情。 这事儿在京城里不是秘密，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便能知道。 如果当初沈子钰的夫人顾念他的美貌，或是对他心存半分感情，又或是在乎他的才情，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他。 “那是他不懂欣赏！”柳绵夏说。 沈子钰摇摇头，又写道：烽火戏诸侯是杜撰的，再美的容貌，在权势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 柳绵夏还挺不服气的，“话虽如此，但是你真的很好看嘛！” 天天看着美人，连心情也会变好的。 柳绵夏也不是傻的，从沈子钰的话里他分析出来，当初沈家全族被罚，沈子钰的夫人估计是担心受到他的牵连，所以将他舍弃了。 但是毒哑他，就真的过分恶毒了。 难道还担心沈子钰说出对他夫人的家族不利的话么？ 沈子钰在小册子上写：谢谢王妃称赞 柳绵夏又用手撑着下巴，一双眼睛全黏在沈子钰脸上，提议道：“反正也无聊，不如你弹几首或者吹几支曲子来听吧。” 沈子钰：想听什么？ 柳绵夏：“我也不知道啊，很多曲子听过来我也叫不出名字来，要不你就随便挑。” 沈子钰这一次抱了一把琵琶，弹了一曲十面埋伏。 柳绵夏听得来了兴致，一脸兴奋地站起来，“我也会唱好多歌的，我要唱！” 沈子钰眼里带着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绵夏清清嗓子，“有些时候，你怀念从前日子。” “可天真离开时，你却没说一个字。” “你只是挥一挥手像扔掉废纸。” “说是人生必经的事。” “每一天一年总是匆匆忙忙。” “你我来自湖北四川广西宁夏河南山东贵州云南的小镇乡村。” “曾经发誓 要做了不起的人。” “却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某天夜半忽然醒来 站在寂寞的阳台。” …… 当柳绵夏开口唱的时候，沈子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但他很快就认真听了起来。 几句之后，竟开始尝试着给柳绵夏伴奏起来，并且渐渐变得熟练。 而柳绵夏则是直接往地毯上一坐，拿了个凳子当鼓，自己打节拍。 唱完这首他还觉得不过瘾，又继续唱起下一首。 “我就站在布拉格黄昏的广，在许愿池投下了希望，那群白鸽背对着夕阳，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 “你快听，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是雨滴的声音” “你快听，是我在，是我在，是我在哼你最爱听的旋律” ……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曾与我同行的身影，如今在哪里——” …… 柳绵夏是想到什么唱什么，想起来几句唱几句，后来根本都不会从一首歌的第一句歌词开始唱了，都是随性的瞎唱一气，不记得词的地方哼哼几句就过去了。 也亏得沈子钰乐理好，竟都能把伴奏合上个六七成的样子。 柳绵夏唱得口干舌燥，终于肯停下来喝水了。 沈子钰便在小册子上写：你唱的这些我从未听过，调子很奇怪，但很好听 其中有些地名，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天楚有什么地方是叫歌词里的那些名字的 柳绵夏唱得开心了，心情极好，大咧咧地一拍沈子钰的肩膀，“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沈子钰做了一个不解的表情。 柳绵夏仗着他听不懂，嘿嘿乐道：“因为我唱的，不是这个世界的歌呀！” “你要帮我保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