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国内的消息
临沭接到临慕电话的时候，他与临旬还有莫里斯正在商量等临旬放暑假了他们该去哪里玩。临沭看着电话上面临慕的名字，他对临旬与莫里斯打了声招呼就走到了一旁接起了电话。 “喂，”临沭喊了一声靠在门框上看着注视着自己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笑着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讨论，然后才问：“哥，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临沭听着电话里传来临慕打趣的话语笑了，他有些无奈的说：“当然不是，只是很好奇你这么晚打电话干嘛。” “好吧”电话那头的临慕耸耸肩，眼神变得格外温柔，他握紧了旁边与他坐在一起的女人的手说：“我主要是为了通知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临沭听出自己兄长语气里的不对劲，虽然以前临慕对他这个弟弟也很好，但是可从来没有用这么甜兮兮的语气和他说话。让他近些年愈发喜怒不形于色的兄长快乐的语气都快要从电话的另一头溢出来到他这一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临沭想了想，突然想到上一次临慕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不禁睁大眼睛声音带着惊喜：“你不会和林语姐更近一步了吧？！” 临沭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临慕的笑声，还有略带得意的话：“你看，我就说我一打电话小沭就会发现吧，你还不相信。” 临沭听着临慕略显得意的话嘴角的弧度加大，他轻轻倚在门上轻声说：“恭喜你，哥。” “哈哈哈，同喜同喜。”临慕想了想又说：“你知道我求婚当时多紧张吗，整个人都是懵的，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临慕还有没说完临沭就听到了一个女生的笑声传来：“哈哈哈，你不知道你同手同脚的走出来，真的笑死我了。” “那不是紧张吗，实在是太紧张了，生怕你拒绝我，当时整个人都在冒虚汗，现在想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僵硬。” “其实当时完全没有在意你的表情，看着你走过来我也浑身僵硬，你跪下的时候，我看着装着戒指的盒子打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完全不敢想象我居然哭了整个求婚现场……” “阿语，我……” 临沭听着话筒里传来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述衷肠，从最开始的祝福姨母笑慢慢变得面包无表情，最后甚至咳嗽了好几声提醒两个人还有一个他正在和他们打电话。 “啊，小沭。” 临沭听到电话那头临慕毫无歉意的声音说：“对不起忘了还和你通话了，毕竟今天刚求婚没多久，有点激动。” “没关系，我很高兴你和林语姐，不对，是嫂子，我很高兴你和嫂子可以走到这一步。”临沭还是真的为临慕高兴，就像是当初临慕告诉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之后，他甚至为临慕在网上收集再加上自身经历准备了好几个恋爱小技巧发给临慕，当然那些自身经历大部分都是莫里斯为他做的事情。当时他想着他都能感动，其他人应该也会被感动吧。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我带着旬旬回来参加。” “打电话最主要的还是和你说这件事。”临慕停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打算七月订婚。” “好，到时候我带着旬旬回来……” 临沭还没有说完就被临慕打断，“小沭，你还记得你出国之前和我说的话吗？”临慕的语气变得有些小心，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身边人的手。 临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临慕说：“你当时说，你会给旬旬自己选择的权利，你说你只是去安纳西散散心。已经四年了，小沭，哥很想你。” 临沭听到临慕的话，他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莫里斯和临旬，他们两个还在沙发前的地板上等着他，等着他商量他们暑期的计划。但是临慕的话才让他想起来，他不是安纳西的人，临旬也不是，临旬还有一个父亲，他最初来这里只是为了逃开国内的一切放松一下。 莫里斯似乎感觉到临沭在看他，他抬起头看向临沭，眼神带着些询问。临沭看着莫里斯那双蓝色的眼睛，张张嘴却没有一个字说得出口。 这双眼睛曾经在这四年里无数次的注视过他，这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大多数带着笑意。这一刻他却想起来最初的时候，这双眼睛里的忐忑，还有自己答应莫里斯的时候从里面涌出的惊喜，还有无数次在床上被自己欺负到发红却又顺从的样子。 临沭觉得看着那一抹蓝色，他的心有点堵。 当初莫里斯在雪山里的医院向他表白，他说他总有一天他回到自己的国家，他说他不排斥沉沦在新的感情里，让莫里斯打动他。 如今不过是被莫里斯打动了，如今不过是到了一开始就知道的这一天，但是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四年过去了，并不是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样子。 临沭看着莫里斯带着担忧的脸和询问的眼神，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但是却又被莫里斯那双眼睛蛊惑。 你看，那双眼睛会说话，它悄咪咪的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将你纳入怀中沉溺在里面的温柔乡，渐渐的忘记你是要离开的人。 而它的主人，是一个温柔而又狡猾的猎人。 临慕没有得到临沭的回答有些担心，他和林语对视一眼才小心的问：“小沭，你还好吗？” “啊，”临沭被临慕的声音从莫里斯的眼神里拉出来，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平静：“没事，我知道了。”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临慕故作轻松地说：“如果莫里斯愿意，可以让他回国嘛……” “不可能的，”临沭微微低垂眼眸，抿了抿嘴唇将心里的想法尽数压下，然后才轻声说：“你知道的，不可能的。” “嗯，我知道。但是我想他是愿意的，他愿意，你不舍，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不是个好办法。” 临慕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小沭。” “我知道，谢谢你，哥。” “不用谢，你做好决定之后再通知我，我带着阿语去接你和旬旬。” “好。”临沭说完两人都没有挂电话，临沭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帮我和嫂子问个好。” “好。”临慕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嫂子也让我给你带个好，先挂了，我要和你嫂子出去散步了。” “好的，再见，哥。” “再见，小沭。” 临沭将电话挂断，看着手机屏幕有些出神。 他没有察觉在他挂了电话之后莫里斯和临旬说了句话就起身走向他，莫里斯小心的走到临沭旁边轻轻的握住临沭的手担忧地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临沭感受着自己有些发冷的手被莫里斯的手心温暖着，他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转向莫里斯的脸。或许是莫里斯脸上的表情太过担忧，或许是灯光太过昏暗，他的眼泪一下子充满眼眶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滑落。 “临？”莫里斯看到临沭落泪的一幕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他手忙脚乱的伸手将临沭脸上的眼泪轻轻擦掉，他实在看不得眼前人露出一点不愉快，何况是到哭泣的程度。 莫里斯到底还是顾及着临旬还在不远处看着，他转头对临旬做了个手势在临旬点头后将临沭拉进了旁边的厨房里。 他一边打开厨房的灯一边望着靠着墙的临沭担心的问：“发生了什么，临。” 莫里斯不问还好，他一问临沭的眼泪就像是不值钱一样从眼眶掉落。临沭看着因为眼泪的阻挡而模糊的莫里斯的脸，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就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不停的掉眼泪，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多么狼狈。 临沭想要伸手擦掉自己的眼泪，但是却被莫里斯阻止了，莫里斯低头吻住了临沭的脸，他小心翼翼地亲吻临沭流出的眼泪。莫里斯感受着自己嘴里的咸苦味道，一想到这样味道的泪水从临沭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出莫里斯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的让他浑身颤抖。 莫里斯只能捧住临沭的脸将那些泪水全部吞入腹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是他除了这样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见不得临沭掉眼泪，临沭的眼睛可以带着笑意，带着疏离，带着冷漠，唯独不能带着眼泪。只要看到这双眼睛，谁也不再舍得让他掉一滴泪水。 莫里斯的嘴唇缓缓向上，他最后吻住了临沭的眼角，临沭被刺激得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睫毛扫在莫里斯的嘴角，仿佛羽毛落在了莫里斯的心尖，带起痒意。 莫里斯叹了口气，他用脸颊蹭了蹭临沭的脸，然后再一次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发生了什么，临。” 临沭这时候心情却异常的平静，似乎他心中的所有酸涩全部变成眼泪流走，心里那样让他难过的情绪被发泄得七七八八。临沭抬起手抱住了莫里斯，他将头靠在莫里斯的肩膀上，眼神却看向了窗外，黑夜里，路灯照亮了街道与绿化带，但却依旧看不太清晰。 他突然想到他和莫里斯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那天夜里莫里斯做饭，他站在这个地方看着莫里斯，那时候，窗外是五光十色的彩灯，莫里斯站在那些色彩中，显得格外温柔。 而今天，窗外没有彩灯，莫里斯也不是站在对面，而是在他怀中。 临沭感受到了莫里斯小心的拍着他的背脊，似乎想要给他安抚。临沭轻轻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莫里斯，现在他安抚的人想的却是什么时候离开。 两人就这样抱着彼此，或许是太过安静，临沭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莫里斯的心跳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他和莫里斯这四年的点点滴滴，那一幕幕都带着情谊，临沭一遍遍的在莫里斯心脏跳动的声音里回想着他们的一切。 莫里斯真的很好，各方面的好，他就像是个完美的情人，给自己他所有的情谊，只要他们一起，莫里斯的眼神从未离开过他，莫里斯用四年中的每一天证实着他对他的爱，从未改变过，甚至越发加深。 临沭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他松开抱着莫里斯的手，从莫里斯的怀里抽身，然后没有去看莫里斯的眼睛，只是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莫里斯我有些累，明天再说好不好。” 因为临沭没有看他，莫里斯只能看到临沭的睫毛和鼻子。莫里斯突然环住临沭的腰缓缓的蹲下仰着头看向临沭，他轻轻说：“好，但是临，请看着我，也请你不要一个人悲伤。或许我并没有什么用，给不了什么帮助，但是我还是想说，还有我，你还有我，临。” 临沭低头看着莫里斯，他看着莫里斯仰头无知无觉的告诉他，你还有我，但是他不知道，他哭泣的原因就是因为很快就没有他了。 就是这一句话，临沭的眼泪触不及防的掉落，正好落在了莫里斯的脸上，溅起的水花甚至有些贱起落在了莫里斯的眼睛里。 或许是因为刺激，或许是因为看见临沭哭泣，莫里斯的眼睛也红了。 莫里斯跪在地上直起身体小心的牵住临沭的手轻轻吻临沭的手心，然后他起身捧起临沭的脸，轻声说：“是我惹哭了你吗，对不起，临。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你哭起来我心也跟着那些眼泪碎成一片一片了。” 临沭被莫里斯轻声安抚着，他看着莫里斯满是心疼的眼睛，看着莫里斯一开一合的嘴唇，他扣住莫里斯的嘴唇就吻了上去。 他只知道，这一刻他不想看见那双眼睛，不想听见莫里斯的声音，他害怕，他不愿意，不想自己心软。 莫里斯不知道临沭为什么突然吻住自己，但是他依旧小心的随着临沭的动作，轻轻张开了嘴唇任由临沭的舌头在自己的嘴里进出，他的舌头也小心的绕着临沭的舌头，极力的讨好着临沭。 他们吻了很久，很久。 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他们都喘着粗气望着彼此。莫里斯看着临沭通红的眼睛与嘴唇，他轻轻点了点临沭绯红的眼角，轻声问：“旬旬睡了要zuoai吗，发泄发泄心情应该会好，上次买的玩具还没用过，我会让你开心的，临。” 临沭抿着嘴唇慢慢的移开了视线，然后说：“不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莫里斯收回了手，看着临沭有些担心，但是依旧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好。”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尊重临沭的想法，而不是做出他觉得好的决定。他一直知道，临沭是个成年人，而他要做的，就是跟在临沭身后，或者是站在旁边和临沭一起走临沭选择的那条路。 等到临沭和临旬送莫里斯离开的时候，莫里斯看着临沭说：“明天见，临。” 临沭站在屋里，看着屋外的莫里斯轻声说：“明天见，莫里斯。” 临沭注视着莫里斯离开，然后才关上门对临旬说：“旬旬和爸爸一起去洗澡吧。” “好。”已经七岁的临旬依旧乖巧。 洗漱完后临沭和临旬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进房间之前，临沭吻了吻临旬的额头：“晚安，旬旬。” “晚安，爸爸，做个好梦哦。” “好，旬旬也要做个好梦啊。” 与临旬分别后，临沭坐在窗台上看着莫里斯的屋子看了一夜，看着莫里斯家里的灯渐渐熄灭，在路灯下若隐若现。临沭最后靠在窗户上睡着了，留下的是身边的一烟灰缸的烟灰与烟头。 他做了个梦，梦见了莫里斯和他回了国。 然后是争吵，莫里斯为他离开安纳西去了陌生的国家。在这个国家里，莫里斯的每一次挫折与碰壁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莫里斯不会来到这里经历这些，莫里斯应该还在安纳西有自己的庄园，有自己的酒馆，有自己的朋友。 而不是在中国只有正在发展的事业，也只有他。 莫里斯的未来因为他改变了，而他没有能力，也不想负担莫里斯的未来。 莫里斯很好，但是，他终究是更爱自己。 他不愿意承担别人的未来，他不愿意对一个人抱有感动与愧疚，他更不愿意将来想象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该多好。 他想要自己依旧是他自己，他希望自己永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要自己一直活得恣意，而不是被感情束缚。 或许是，其实他从未相信过感情。 爱情这玩意，太过虚无缥缈；未来这种东西，太过遥远。 他不喜欢不稳定的因素，也不想要自己寄托于缥缈的感情可以让他拥有自己想要的未来。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无意识的，他还是在梦外掉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