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突然的不适
郎君们凑到李扶苏这边的宴席上来,投选出了两个人,分别是龙武将军家的赵三郎、慕容司空家的长孙小慕容大郎。 选出来的两位公子换好骑行装,并排过来跟李扶苏、李延时行过礼,后在李扶苏右边的席座上找了各自的父亲行礼毕,两位王子也换好衣裳出来了。双方互相行过礼,算是见过。 衮尚马拿了刚刚写好送上来的比赛规则,念道,“两位公子与两位王子同时上马起跑,靶子射在起跑点五百步外,两方中若有一人率先射中靶子,为胜。” “本宫只为诸位准备了一只箭,靶子嘛,是一柱点燃的香,等会儿一敲鼓,就会有人点香,若诸位的骑术不精导致靶子烧没了,那就不妙了。”李扶苏补充说明道。 突厥王子不以为意,“呵,小王就是喜欢有挑战的比试。” 羽林军清了骑射的场地,备好马匹弓箭,一切预备,士兵一抽鞭,四人便翻身上马扬起马鞭,鼓声一阵阵响起,要射的那唯一一炷香也被点燃。 几人策马飞驰,李扶苏这群人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形了。有武官吃多了酒,拱手向李扶苏提议,“圣人,贵主,我等不妨下个注,赌一赌是两位王子锋芒毕露,还是我大业朝的两位公子更胜一筹啊!” 李延时听到这个提议顿时眼前一亮,立马就想答应下来,却先看了一眼李扶苏,见她点头,才开心地道,“允。” 不一会儿,宴席上便sao动起来,低声议论着赛马场上谁胜谁负。子轻将下注的东西准备好了带上来,领着四个小宫女去宴席边收注,宴席转了一圈,四个写着不同名字的托盘里都堆满了铜钱或首饰之类。铜钱多是官员勋爵下的,首饰则多是郡主或者凑到了热闹的小娘子们下的。 子轻收完注过来,向李扶苏报告下注情况,李扶苏挑了下眉,从子重那讨了几枚铜钱,问道,“子重,你觉得我下注哪家才好?” 子重浅浅一笑,“贵主,你瞧那下的注,两位公子和两位王子都差不多,倒是很难觉出哪位公子或王子会胜啊。” “主上,你觉得呢?”李扶苏转头又去问李延时。 “阿姑,这个,我下注了赵家三郎。”李延时眉眼弯弯,很是开心,指着衮尚马道,“衮宦官跟我下的一样的。” 李扶苏瞅了眼衮尚马,意味不明,“哦?既然你们两都赌赵家公子会赢,那我就赌慕容司空家的公子吧。” 子轻上来接过李扶苏的铜钱,放到了属于慕容公子的托盘里。 注下好没多久,鼓声就停了,比试结束。 李扶苏吃了一盏清茶,便有人前来禀,李延时兴奋地都站了起来,“圣人,贵主,慕容家的小公子胜了。” 李延时听言有一丝失落,鼓起腮帮子跌坐在椅子上,转过脸对衮尚书,哼哼道,“衮宦官,不是你说赵家三郎会赢吗?我还下了十个铜钱和一个玉穗子。” 衮宦官则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辩解,“大家,奴婢也劝了叫你不要下注许多的,赌博需谨慎的嘛。” 几位吐蕃和突厥的使臣听到这个结果,端着酒杯的手一颤,差点没把里面酒水洒出来,或是正在喝酒,听言手一抖,呛到拍自己胸膛。 下注的人们迅速将比试结果传了开来,议论声中,几位被讨论的郎君放了弓箭,过来复命。席面上的臣子们向慕容家的公子道了贺,再看突厥王子那面无表情的脸,正是无比畅快,连带都多喝了杯酒。 迎面过来一位美人,梳着凌云髻,头戴六尾金丝正凤衔珠钗,鬓边步摇一步一摇,像要摇进人心里;耳穿红宝石珍珠耳环,雪白如玉的脖颈上带着与耳环相配的一条多层珍珠软璎珞,水滴形的红宝石在月白色珍珠间点缀着,更衬得那节露出来的肌肤白皙;身着朱红牡丹团花纹长裙,外罩浅紫色纱衫,衫上的菱纹若隐若现;酥乳半露,体态丰腴,脚下步步生莲,巧移而来;走进了,见她:面若银盆,眉似新月,眼如杏仁,美目流盼,两腮微红,丹唇轻启,嘴角含笑,宛如蜻蜓点水般欠了欠身,音如柳絮轻轻落于众人心上,“见过圣人,贵主。” 一些未有家室的臣子一时看得有些痴,直到听见李扶苏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朝阳郡主,怎么到这边来了?怕不是也来跟我要彩头的吧?”李扶苏见是朝阳郡主过来拜见,笑道。 子轻上前去扶起她,子重给端了个圆凳放在李扶苏桌边,让郡主坐下。郡主笑脸盈盈地望着站在席上的四人,“公主真是说笑,我又未曾骑马比试,何来找你要彩头一说?” 回过神来的众人目光依旧随朝阳郡主而去,瞧她与李扶苏这位摄政长公主坐于一处,不免将两人拿来比较一番。 相较朝阳郡主的洛神之姿,他们的摄政长公主今日只着了一身灰绿的小团花纹襦裙,梳着闹扫髻,只簪了些颜色素净的绢花和连样式都没有的金银钗,戴着半旧的玉耳坠,颈间不饰一物,脸颊也只简单上了妆显得有气色些。与朝阳郡主耐是天上地下之差别。 知道是是摄政长公主还在三年孝期内,不知道的则道她丢了女儿本分,竟连女儿家最基本的梳妆打扮都不上心。 彩头给到慕容家的郎君,李扶苏转而对朝阳郡主道,“要了你这么好的钗子送出去,你可会舍不得?” 朝阳郡主听言掩唇咯咯咯的笑出声来,如银铃般,“送都送出去了,公主还能失言给我要回来吗?不如改天赔我一只更好的罢。” 李扶苏点了点头,让子轻捧出一柄白玉雕的玉如意来,捧到赵家三郎面前,“这玩意儿虽比不得朝阳公主的钗金贵,留着赏玩赏玩也是有意思的,我叫你们这般满头大汗折腾一场,总不好让你白忙。” 赵三郎接过玉如意,刚谢罢李扶苏,慕容家的郎君便调侃道,“贵主早说,若不赢也可得赏,我又何必铆足了劲儿射它那半柱香?” “哎呀,可郎君若不铆足了劲儿,可金钗也落不到你手,簪不到你意中人头上了啊...”李扶苏学着他的口气调侃回去,逗得慕容家的郎君双耳泛红。大臣们也跟着笑出声来。 李延时手里握了一件小玩意半天,目光时不时瞥一眼赵家的郎君,却始终没有开口把东西送出去。 两位意气风发的郎君得了赏,谢了恩后回到同伴那边。李延时想了老半天,小手招来衮尚马,一手把一只金雕的小老虎头挂流苏剑穗子交给他,让衮尚马附耳到他嘴边,听他说几句悄悄话。 李扶苏叫了几遍吐蕃王子的名字才惊醒了他,吐蕃王子回神后发觉自己失仪,忙起身道,“小王失礼。” “无碍,吐蕃王子想是先前赛马比骑射累着了,”李扶苏勾唇,子轻奉上了一条绿松石缀红玛瑙项链,“便当是给吐蕃王子今日未能夺得彩头的补偿吧,还请吐蕃王子不要嫌弃。” “怎么会,终是大业朝人才济济,小王亦不过是泛泛之辈罢了。”吐蕃王子收下项链,坐了下来。 没有备礼给突厥王子,这让输掉比试的他很不爽,可美人在场,他不好向李扶苏大发脾气,只能言语内涵吐蕃王子,“赤徳王子得了这样好的项链,倒让小王好生羡慕。” 赤徳未回应他,只倒酒朝他敬了一杯。 “多吉王子,这比试有输有赢,慕容家的郎君赢了你,若长公主再赠你另外的物什,这比试倒也没意思了。”朝阳郡主猜中了突厥王子的心思,抬眼望向他,出声解释道。 突厥王子被戳破心思,本欲恼羞成怒地呵斥,可一对上朝阳郡主那水盈盈的含笑杏眼,什么怨愤都化作了尘土,风一吹,就再见不到了。 酒过三巡,李扶苏胸中突然发闷发痛,起先她还不以为然只觉过一阵儿就好,便忍下了,谁知越忍越痛,痛得她直皱眉。 离她最近的朝阳郡主发现了她的异常,问怎么了,李扶苏摇了摇头,子轻和子重发现李扶苏不舒服后也迎过来,见李扶苏面色苍白,心里不由一惊。两人扶着李扶苏,带她悄然离了席去搭得帐篷里休息。 宴上少了个李扶苏,立马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朝阳郡主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手中杯子握的一紧,道,“无事,长公主有些醉,两位侍女扶她去帐中休息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吃吃喝喝,高谈阔论。李延时望着身边空了的坐席,又望了望四周,衮宦官被他打发去送东西了,子轻子重都不在,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上座坐着。好在衮宦官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远远来就瞅见李扶苏没在席上,走近了正要开口问,李延时蔫蔫地先答了他,“阿姑喝醉了,侍女带她去帐子里歇息去了。衮宦官你要不要去看看阿姑。” 衮宦官听李扶苏醉了,先是一惊,而后看着李延时那副蔫了吧唧的神情,从袖子里掏出一件玩意来给他,安抚道,“不用,现下贵主身边有伺候的人,奴婢要是也去了,大家身边不就没人伺候了吗?” 李延时点了点头,“阿姑确实应该找几个人陪着我了,而不是让你在我和阿姑之间两头跑。”他把衮宦官给他的物件悄悄摸了摸,“衮宦官,你从哪里来的这个玉老虎?” “是赵家郎君给的。说已受了贵主的赏,不好再受大家的,于是扯了挂在腰间的这个玉佩给奴婢,让奴婢转告大家,以物易物,若大家不嫌弃就收下。”衮宦官嘿嘿一笑,“奴婢这一听,不就给大家送过来了。” 李延时嗯了一声,将那枚自己两只手才能完全握在掌里的玉老虎玉佩收在了怀里,自己收了一会儿有觉得不妥,从怀里拿出来,用掏出一块帕子把它包好了,递给衮宦官,“我,我怕我收不好弄丢了,衮宦官,你先帮我好生收着,等回宫了我再管你要。” 衮宦官接过李延时包好的东西,应道,“好嘞,奴婢一定帮大家好好保管着。”说着,在李延时的注视下,衮尚马把玉佩揣进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