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遥在天边的神明跌落泥沼,策马执剑的公子沦为奴隶
书迷正在阅读:梦魔的KPI、平无奇、被注射后死对头对我口吐爱意、清冷师尊自愿变sao、涩情主播竟是高冷学霸、万人迷总攻总以为自己是配角的日常【NP走心走肾】、喜欢被捆绑放置的忠犬影卫的性福生活、当我绑定了合租室友的日记本、把魔教教主艹成母狗是什么体验、婊子当道
翌日,狂风骤起,霜寒已至。 阿成翻出那件破旧不堪的夹衣,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他想着即将入冬,最近这段日子里定是要去运过冬的柴火,舍不得弄脏弄坏这唯一件勉强能过冬的袄子。 果不其然,管事分给他的活计就是搬过冬的粮食、柴火和稻草。他生得高挑,在这种搬运活计上便特别不讨巧,要扛起一人多高的草垛,压得人根本直不起腰。 望着如山一样高的草垛,阿成也只能认命。奴隶不认命又能有什么法子。 从早至晚,已经记不清来来回回运了多少趟。手和脚冻得僵硬,几乎是爬回奴棚的,手脚抖得不像是自己的,甚至想拿稳馍往自己嘴里送都堪比登天。 只得作罢,阿成决定先去放个尿。白天管事在旁边监工,连走慢了几步都可能吃鞭子,根本没机会撒尿。 他颤颤巍巍地握着yinjing排尿,但手抖得实在厉害,尿柱瞄不准恭桶,反而飞溅得到处都是。 “好像有什么东西?” 入夜已深,他只能借着月光似乎看到恭桶旁边堆着一坨东西,不知是人是物。 阿成凑近了看,发现是个奄奄一息的奴隶。 这个奴隶浑身是伤,深的浅的,新的旧的,鞭伤烙疤,一应俱全。肮脏油腻的头发聚成一缕一缕地胡乱披散着,遮盖了脸庞看不清模样。就这样眼看着一副下一口气就要过去的样子,瘦弱脚踝上也还是拷着和阿成一样的脚镣。 “唉,这些人到底是多怕奴隶逃跑,人都这样了也还不放过。”阿成忍不住叹气。 那人身上穿的是囚衣,但已经被鞭子打成一条条破布,聊胜于无地遮掩着身体,更何况已是深秋,入夜更是寒冷刺骨,这几条破布条根本抵不住。 估计是刚刚阿成撒尿,温热的尿液不小心淋到他身上,让这具几乎要成尸体的身体有了一些轻微的颤抖,这才让阿成发现了。 阿成一看到他这样子,便已是了然于心。定是奴隶贩子凑人头塞进来以次充好,卸了货之后被管事嫌弃丢在这里,等明日一早肯定断了气,到时再找人拖去扔到乱葬岗。 就在阿成凑近看了一会之后,突然觉得有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摸上他的脚趾。 这个蜷在恭桶旁边的身体发出一声声几乎轻微不可查的求救。 “救……救……我……求……求”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阿成二话不说抱起他回了自己的破棚子。 进了棚子,阿成先将他放在稻草上,盖上自己仅有的那条破被子。又怕地上的寒气凉着他,又往他身下多塞了几把稻草。把人安置好后,又把小炉子里的火点起来,摆到他身旁,心里想着也许这样让这具冻僵的身体缓和过来。 忙完了这些又将四周的草帘子绑得更紧一些,不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阿成把陶罐架在炉子上,想着也许让他喝点热水吃点馍兴许就能救回来。 等着烧水的间隙,阿成又忙活着用打湿的布给这人清理伤口。接着炉火的光,他这才看清眼前的人伤得有多重。瘦削的身躯上几乎找不到一块没伤的地儿,有新有旧,旧的伤口有的已经发黑化脓,新的伤口里也是沾染着尘土或是跟身上那几缕布条黏连在一起、肩膀上还有刚烙上不久的血淋淋的郑氏奴印,脚踝手腕上尽是镣铐留下的红疤。 膝盖和膝窝处更是黑紫一片,这样的伤阿成见多了,是对那些不愿跪的奴隶惯用的刑罚,硬生生把膝盖砸在地上,两三个人轮流踩住膝窝和小腿几个时辰,让人不跪也得跪,刑罚结束之后根本无法行走,只能在地上爬。 阿成不忍再细细想下去,他不知这人究竟是犯了怎样的弥天大错,要被折磨至此。 但即使阿成怎么擦拭伤口,那人都一动不动,像是真的冻僵了一样。阿成越擦心里越凉,想着这人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唉,又多了一个可怜人。 “不过这难道不是一桩好事么”,阿成自嘲着,“也许能早点托生到个好人家,不必再受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苦”。 一只手紧紧攥着,费了好大力气打开,发现攥着一片竹叶。竹叶的边缘已经划破手掌,留下一片片细小而伤痕。 阿成拿起竹叶,对着火光细细看着。 “明明命都快没了,还攥着它,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吧”,阿成边想着边把那片竹叶收好,想着如果他真的咽了气,就把这片竹叶跟他埋在一起。 阿成剥开他的乱发露出五官时,手上的动作忽地一滞。 “应该不会吧,也许是生得像而已” 阿成颤抖着手,心虚地这么告诉自己。 每一次擦拭阿成都在心里期待着不是他、不要是他、不会是他。说起来也是可笑,明明之前每次回想那一日的情景时都存着那些对于一个奴隶来说是最龌龊不过的妄想,但真真到了这一刻,却希望眼前的人千万不要是自己心里所想的人。 心中的人是神明,绝对不会是贱奴。 事与愿违,待脸上的泥污全部清理干净后,阿成猛地跌坐在地上,傻了眼,没了话,乱了心。 这人……这人不是阿成翻来覆去回忆了无数次的金冠红袍公子,又能是谁。虽然他此时遍体鳞伤、瘦得脱相,但阿成确信他绝对不会认错,这眉眼就是他偷偷在心里描摹了无数次的样子。 “谁?到底是谁把它弄成这样?” 穷极一生都绝不可能接触到的贵人,恨不得在心中日日顶礼膜拜的神明,却被侮辱折磨至此,直至沦为与自己一样卑贱的奴隶。 汹涌袭来的怒火然后了双眸,阿成觉得双眼似乎是灼烧般的疼,他想要看清楚他身上每一处伤疤,刻在心里。终有一日要执刃向前,斩杀一切辱神之人。 怀中的人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嘴唇似乎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肯定还有救!” 将烧热的水缓缓灌入他口中,见他还能喝水,阿成由怒转喜。 就这样喝了一小罐热水,似乎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在小火炉的温暖下,冻得紫黑的嘴唇似乎也褪去了可怖的颜色。 但是那张破被过于短小,一双满是伤痕的脚就露在外面。阿成忧心他再着了凉,便将一双冰凉的脚塞进怀里暖着。冻得僵硬的脚趾,贴在阿成温热的胸上,微微抖着。 原本是梦中都无法触碰的贵人,现在却能捧在手心上。 于他是祸,于阿成确实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恍惚间就到了第二日清晨,阿成察觉到怀中的脚不见了,猛地睁开眼睛,有那么一瞬他真希望昨晚那一遭全是自己的臆想。 但他却听到一声闷哼。 他还在。 不知应喜还是忧。 “你醒了?”阿成问道。 看得出来那人还是很痛,动一下嘴唇都要用上十成力气。那人挣扎着说道:“多……谢你……救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像是要抬手起身行礼道谢的样子,阿成连忙按住他。 “你现在起不得身,伤的实在太重了,估摸着会发烧,我会想办法弄点药,你放心。”虽然嘴上这么安慰着,但阿成心里也是虚得无底。奴为贱籍,命比草芥,良民且避之不及,又哪里能寻得到医药。 阿成怕他看出来,连忙接着说:“吃点东西吧,不然饿着肚子更撑不下去。” “有劳了”,那人虚弱地道谢着。 边说边忙着用陶罐里的热水,泡软了昨夜舍不得吃的馍,掰成方便入口的一块块,小心翼翼地送入那人口中。 他吃的很慢,但阿成又觉得好像那人虚弱的目光似乎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不知道是不喜欢吃,还是嫌弃自己是奴隶手太脏。 “恩公,可否知道您的姓名?” 阿成瞬时间呆在那里,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恩公?!” “他叫我恩公?!” “我……我是他的恩公?!” 好不容易回过神,才磕磕巴巴地说着:“我……不是……您,是……是奴隶” 说完便是一阵懊悔,这么说不是也贬低了他,连连责怪自己的愚蠢。 “恩公,该如何称呼你?” 阿成这才觉得刚刚竟是答非所问了,“叫我阿成就好,大家都这么叫,生来就是奴隶,也不知父母是谁,所以也没有姓氏。” “那你叫什么?”,阿成想遮掩一下刚刚的失态便发问道。 隔了片刻也不见他开口,阿成疑心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是不是奴隶不能随意问贵人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那人顿了顿,接着解释道:“落入奴籍时被去了姓名。” 阿成看着他,只觉心疼。他只听过有的贵人犯了错贬为奴籍,但从来没听过谁被贬为奴籍时连名字也一并削了去。或许就是阿成想象不到的弥天大罪才害得他沦落到这么一个削籍除名的地步。 阿成拿出那片竹叶,递到那人眼前。 “我觉得可以以此为名”,阿成晃了晃那片竹叶,“你之前一直紧紧攥着它,应该是对你很重要吧。” “可以叫你阿竹吗?” “阿竹……” “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阿竹默默念着,复而抬眼,看着阿成。 “好名字。” 双眸对视,阿竹看到的是个奴隶,而阿成看到的是他荒诞无稽却一朝成真的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