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盛裕岩离开了,仿佛是为了欺凌我而专程来我家的。

    他走后我便跑进了浴室里,我甚至连衣服都忘了脱,站到花洒下打开了冷水的开关。

    冰凉的水从我头顶冲刷而下,但我仍感到焦躁,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反应过来自己的大脑里闪过的全是刚才盛裕岩强迫我给他koujiao的画面。

    他的脸怎么能那么红?

    我想起初中时有一次上课,我忘了是什么课,但我很清楚地记得坐在我前面的同学在当时正偷偷地用手机看AV,里面的女人表情放浪,姿势yin荡,白花花的两具rou体给我带来的冲击很大,我当时忍不住捂住了嘴,差点恶心地要吐出来。

    而盛裕岩的眼神比那个AV女优还要下流。

    但我为什么不觉得恶心?

    我解开裤子从湿透的内裤里掏出了肿胀不堪的性器。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握住勃起的yinjing,用力地发狠地上下撸动起来。

    盛裕岩……

    盛裕岩盛裕岩盛裕岩……

    温柔亲和的他,优秀完美的他,高高在上的他,恶劣狠厉的他,yin荡下流的他……

    我弓起腰射了出来,jingye很快被水流冲走,什么也没有留下,但我却知道,我的内心已经浑浊,到了无论什么都洗刷不去的地步。

    就好像本身我的心就是由一团团的烂泥组成。

    我讨厌盛裕岩。

    我恨他。

    ……

    之后我偶尔去上课的时候,盛裕岩不再找我麻烦了,只是别的同学仍旧习惯性地会欺凌我:铅笔橡皮失踪已是日常,他们会把我的东西扔进垃圾桶;撕坏我的作业本;亦或是下课后拿走我的椅子,让我只能站着上课。

    盛裕岩每每都只在旁边笑,居高临下的表情让我越发厌恶。

    但我忍耐着,我告诉自己,还剩两年,忍过高中时期,一切都会变好。

    我就在一边学习父亲工作上的事,一边被欺凌着渡过了高一。

    暑假的时候我跟着父亲去见了与沈家交好的帮派家主,那个男人很年轻,不过三十岁却掌握了S市大半的黑色势力,他姓言,名落封,我和他第一面是在一场晚宴上,因为当时还有其他人在,父亲没有为我引荐,我只是注意到了他,但没和他说上话。

    后来父亲带我单独和言落封见了一面,我们才有了交谈。

    他似乎很欣赏我,跟我父亲说要领着我做做事长长见识,父亲应允了,我便进入了他的帮派跟在他的身后做事。

    做的当然是一些很普通的事,就像小弟一样端茶倒水。

    但不得不说,我跟着他见到了很多东西,是我以前触及不到的,或者说我可以触及只是我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更为准确。

    我和他住在同一栋别墅里,但我们并不干涉对方自己的时间,只是有一天晚上,大约是凌晨的时候,我突然醒来觉得口渴便想下楼倒点水,然而就在我要走下昏暗的楼梯时,我突然听到楼下客厅传来了很奇怪的声音。

    我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但那个时候我却想去看看,楼下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下了几阶楼梯,蹲下来往下看去——

    言落封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他的面前,跪着一个全身赤裸戴着黑色眼罩和口球的男人。

    我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言广。”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楼下的言落封突然出声叫了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发出了一声噪音。

    言落封笑了起来,他说:“来,下来吧。”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起身走了下来。

    他让我坐到他旁边。

    “叔,这个人……”

    离得近了,我看得便更加清楚,那男人身上穿了很多孔,眉钉鼻环唇钉、乳环脐钉、在锁骨和肚子上也做了埋钉,甚至连他的生殖器官上都戴着很多环。

    “嗯……怎么说呢,他是我养的一条狗。”言落封平静地说,随后伸脚点了点那男人的膝盖,男人立马俯下身用额头去蹭言落封的鞋尖。

    “……狗?”这个场面太过猎奇,让我感到心悸。

    言落封点点头,“解释起来很复杂,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叔送你几只。”

    言落封这样不把人当人看,甚至用“只”来作为数量词的行为令我有点反胃,我接受的教育还是宣扬人人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高上,也没有谁比谁低下,所以我从不在学校张扬我的身份,也不曾使用特权,至今同学们都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

    “都这个点了,快去睡吧,早点睡才能长得高哦。”言落封拍拍我的脑袋。

    我也没想过要留在这里,喝了杯水,说了声晚安后便回房睡觉了。

    就这样,我在言落封这儿待了整整两个月,快开学的时候才收拾了行李回家,言落封在我离开的时候挺舍不得的,他说每次叫我名的时候都好像在叫自己的儿子,然后又拉着我认我做了干儿子才放我离开。

    回到家休息一天,便是高二开学的日子了。

    我没参加开学典礼,开学典礼在一周前,那时候我还在言落封那儿,所以父亲直接替我请了假。

    早上我走进班级,同学们和往常一样无视着我,我也不自讨没趣,低着头走到我的位子旁坐了下来。

    盛裕岩早就到了,看见我坐下来,便开口道:“你暑假怎么不在家啊?”

    我没搭理他。

    “我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在,出去玩了?去哪儿了?和父母去的?”他像在调查户口。

    我抿了抿嘴唇,说:“和你没关系吧。”

    “哪有,我们不是好朋友么?”盛裕岩又开始演戏,他总喜欢这样打我一巴掌给我一颗糖,但他的糖里都放着毒,我又怎么可能傻兮兮地去吃。

    “又不理我,沈言广,那天其实我录了视频,你要看看么?”

    什么?

    我大脑猛地当机。

    那天?

    哪天?

    我只能想到他来我家强迫我给他口的那天。

    盛裕岩看到我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我在你房间装了摄像头,走的时候顺便拿走了,不用担心。”

    我握紧了双拳。

    “来,正好现在没事,我给你看看。”盛裕岩边说边掏出手机放在了桌下,他静了音,点开相册打开了一个视频——

    两个男人,盛裕岩和我,一上一下,在koujiao。

    但只有盛裕岩的脸没有拍到。

    我气得全身发抖。

    “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盛裕岩关闭视频把手机放进书包里,他右手手肘搁在桌上,掌心托着下巴,侧头看向我,他说:“你说我把视频发出去让全校都知道你私底下在靠援交赚钱怎么样?啊,我再匿名发几条消息说你搞起来特别爽,你说……会不会有很多人来找你做生意啊?”

    “盛裕岩你别太过分!”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生气了?怎么,想揍我?”盛裕岩说。

    我突然一下冷静了下来,我抬眼直视着盛裕岩,他似乎没想到我敢和他对视,脸上有一瞬的惊讶。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嘴巴自己就动了起来。

    “是你想被我揍吧?”

    盛裕岩明显愣了一下,他坐直了身体,表情在僵硬一瞬后带上了一点怒火,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奇怪的感觉又褪去了。

    盛裕岩一脚踩在我的鞋上,他用力碾了碾,说:“你找死?嗯?”

    我不说话了,脚被他踩得很疼。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老师正好走进教室,打了招呼后开始上课。

    上课期间,盛裕岩像是故意报复我,一会儿踩我的脚一会儿踹我的小腿,又把水浇在我的鞋上,我要躲,他就踢一下桌子,老师听到声音,便把我叫起来回答问题,然后他就冲我边笑边把水浇湿了我的鞋。

    虽然现在天气热,但湿着脚还是很难受,直到午休前的体育课上完,我的那只鞋和袜子才干,不过被淋湿又被捂干,然后还上了体育课,我感觉脚上的味道肯定很重,我便在午休的时候偷偷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让她送一双鞋和袜子给我。

    我不好意思把脏袜子给阿姨,便让她直接回去了。

    我走进厕所脱下鞋和袜子,果不其然味道有些重,我用冷水冲了冲脚,擦干净后换上了阿姨送来的袜子和鞋子,随后把换下来的塞进塑料袋,然后放到我的鞋柜里,打算放学再带回家。

    下午的时候,盛裕岩没再整我了,我松了一口气,安心上课。

    只是放学后当我打开我的鞋柜时,竟发现我之前放进去的鞋子和袜子不见了,不仅如此连室内体育馆的专用鞋也不翼而飞,空空的鞋柜里只放着一张纸,我拿出纸,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狗言广不配进体育馆。

    我想起今天的体育课是在室内体育馆上的,排队的时候我被推搡了好几次,大概我的鞋也是那些人搞的鬼吧。

    我扔掉纸条,关上鞋柜离开了学校。

    整个高二我一共只上了一个月的课,其余时间父亲都为我请了假,我在父亲的公司里做事,从最底层做起,父亲没给我任何特殊权利,也没告诉任何人我是他的儿子,说起来他对我并没有什么父子之间的感情,他那样自我的性格能够容下我母亲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不得了。

    就这样,我迎来了高三。

    父亲和我见了一面,意思是高三我得先准备学业,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便辞了公司里的工作,开始投入学习。

    可能是因为到了高三吧,班里的同学都在忙着学习,也没时间再搞欺负人的事,我和他们之间变得相安无事,迎面碰到都只会当作是陌生人,不再像以前一样故意拌我一脚或是做别的什么。

    上了高三之后班主任重新分配了座位,不再设同桌,每个人之间都分出一条道,上课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还会和同桌说悄悄话或是玩游戏。

    盛裕岩的位子被调到了第三排,离我挺远的,但我抬头往右看看就能看到他,他已经不再来整我了,也不再和我有交流,好像我们就真的没有了一点交集。

    不过我也确实不想和他再产生什么关系了。

    不论以前我们有多么要好,我有多么依赖他,现在他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从他说出那句“你挺烦的”开始,我就该明白,我和他没法成为朋友。

    我这样一个阴暗懦弱又无趣的人,哪配拥有朋友?

    时间飞逝而过,高考结束了,一周后,毕业典礼来临了。

    直到毕业典礼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盛裕岩已经出国了。

    他被保送到了Y国Top1的大学。

    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预兆,他离开了。

    我内心没什么波澜,毕业典礼结束后也没有参加谢师宴和聚会,直接回家了。

    直到到家后被阿姨叫了好几声,我才猛地回过神,我问:“怎么了?”

    “少爷你怎么一直在走神?不要紧吧?”阿姨有些担心。

    我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先上楼了,晚饭你看着做吧。”

    回到房间,我疲惫地倒在了床上。

    盛裕岩……

    我不自觉想到这个名字。

    他竟然出国了。

    他怎么……

    算了,出不出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早已形同陌路,现在,以后,我和他都只是陌生人罢了。

    我和他只不过是不小心画错变成了相交在一起的两根线,只有一个交点,之后便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