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叫莱昂
阿塔利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厚重的粉尘遮盖了恒星的热度。这里常年阴云多雨,土地贫瘠,是永夜最大的贫民窟之一。然而在阿塔利的中心地区,也占据着永夜最大的星际都市之一,白金。 极致的富裕与极致的贫困形成鲜明的对比,富豪挥金如土,穷人艰难求生。而翻身跨越阶级最捷径的方法就是进入白金赌斗场,有的人一夜暴富挤进上流,有的人倾家荡产沦为奴隶,身份转换阶级跨越都在一念之间。 “杀了他!” “还愣着干什么!” “上啊!撕碎他!” “……” 斗场内部,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和一名面向稚嫩的少年相互缠斗。观众扒着能量屏障紧盯着场内。他们大多数人都将身家压在这场赌斗上,拼命的为场内的斗士呐喊。 突然一声枪响穿破了场内的热闹,从四处突然涌入的队伍攻入场内,疯狂扫射。斗场观众在死寂几秒后后怕涌上心头,疯狂地逃窜起来。 光弹刺入皮rou的声音接连响起,四周弥漫着浓烟,哭喊求饶的声音不断。 整个赌斗场似乎都被磁场干扰,一号察觉到脖子上的炸弹信号变得微弱,他余光瞥过四周确定当前环境,俯身隐入尘埃当中。 他的对手山卡暴怒,大声呵斥道:“一号!你敢逃?!” 然而话刚出口便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机,下一秒胸部被贯穿。山卡瞳孔猛缩,艰难地低下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被生生捏碎。 他奶奶的,干了这么多年,竟然死在个十来岁的小屁孩身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整个人都被抛到远处。意识消散之前,山卡看着一号扯断了脖子上的控制器。 那项圈控制器牵动着身体内的芯片,一旦有人撕扯,则会连带着一大块的皮rou撕碎下来。同时暴力拆除项圈会导致微型针孔注入毒药,由于剂量少不足以致命,但是一个小时内会使人丧失所有力量。 在撕下控制器后血管破裂,流血严重。血腥味在逃窜的人群中更容易吸引火力。一号咬紧牙,趁着混乱用激光将破裂的伤口烤焦,暂且止住血。他脸色惨白,捂着伤口混进人群往外出去。 一号在这赌斗场待了三年,清楚地知道这里发生的每一条路。他熟练地变装,躲过赌斗场的保镖。即将到大门处时,一号发现门里门外正在火拼,此时要想避开耳目,只有从管道出去。 那里通向垃圾处理中心,又脏又恶心。生活在富人区的人上人都不愿意接触这些脏东西,所以才会让下人有机会造出一条道来。 赶过去的中途好几次差点被抓到,如今体力流失越来越快,他的身体愈发迟钝。勉强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支撑,眼看着温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前方就是出口。 然而走到一定的距离一号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身体僵硬,死死地盯着前方——在光源旁边一个少年倚着墙。 那少年一头雪白的长发扎成马尾,衣着宽大自然,带着飒气。他手里拿着最新型的终端,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件复式打火机。衣着举止干净利落,身上带着极强的压迫性,令人忌惮。 若说在巅峰时期,一号有信心与他一决生死,再不济逃跑也不成问题。如今自己这幅模样,若这少年是阻碍他的人,一号后退半步,在背后亮出武器,思考着击败他的成功率。 “赌斗场的王牌,一号,属性:非洲狮。” 听到少年的话,一号心脏骤停,直接将少年判定为敌人,瞬间暴起反击。那少年躲开这攻击,一拳攻在一号腹部。与此同时精神力倾轧而上,少年简简单单地制住一号。紧接着赶过来的军队给一号带上镣铐,将其押送至主控室。 赌斗场的老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任何逃跑的人都会被处死,不论是谁。一号心知自己死期将至,心里觉得无线讽刺。他回过头,只看那份光明就在咫尺,心底却是万念俱灰。 主控室的地面冰如刀割,丝丝寒气驱散了生命的热度。脖子上的疼痛撕咬着神经,逐渐吞噬他的意识。 一时间一号觉得头重脚轻,要趴在地上才稍微好受些。他知道这样趴着看上去很没骨气,可自己这一生又有哪天是站着活过。至少死的时候让自己轻松一点吧,一号想,最好不要再有来世了。 “嘤崽,你又捡了什么东西回来。” “他是这赌斗场的王牌,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审问也没必要对小孩下手这么狠啊,这脖子都烧焦了。” “那是他自己烧的。” “哦?” 一号听到有人在在说话,那声音很陌生,不是赌斗场的人。他从那人的声音中听出了浓厚的兴趣,紧接着一号感觉有人停在自己面前。 他要干什么? 没等一号细想,他的头发被扯着提起来,被迫和那人对视。 那是一双漆黑如墨,比起星空更加深邃的瞳子,极致的危险与极致的吸引力并存。一号直接感受到,这个人很危险,和他对抗自己绝对撑不过三招。 最令一号震惊的是,眼前这个人的面貌夹带稚气,与他的年龄差不多大。在这个年纪拥有这等实力的人,一号只知道一人。 正巧那人适时开口问:“小鬼,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清楚,”一号艰难地说,“阿塔利近两年声名鹊起的、最年轻的王者,白虎白煜。” 在赌斗场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怎么阿谀奉承,已经成为本能,一开口就是客套话。白煜显然很吃这一套,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只是那半分都未收敛的杀气,让一号无法琢磨这人实际所想。 “小狮子,你有听过雷恩这个名字吗?” 一号大脑已经一片浑浊,要不是白煜抓着他,他就直接栽倒在地上。 “没……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白煜回头看向克劳德。 克劳德摇头,“他没撒谎。” 白煜失望的低下头,一号分明看到他失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与自责。 就在这时,士兵压着人进入主控室。 “王,抓到了。” 白煜眼神瞬间淡下来,将一号甩到一旁,盯着被士兵粗暴押解的男孩。 那人一看到白煜就挣开了士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到白煜面前哭喊着求饶:“大哥,我真的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当初我可是救过你的命啊,大哥!你饶了我这次,求求你!饶了我这次!” “奥莱。”白煜打断了那人的哭诉,他俯视着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人,最后还是蹲下来,温柔地擦去奥莱的眼泪,“这些年你向白金递出去多少资料,哥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有珍惜过吗?” 白煜的温柔像是救命稻草,叫奥莱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大哥,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哥,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原谅小莱的。” “傻孩子啊,哥当然原谅你。”白煜捧着奥莱的小脸,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抚摸着一件珍品,充斥着柔情与不舍。奥莱还以为白煜已经原谅他,露出乖巧的笑容,紧接着便听到白煜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雷恩骗出去。” “哥?” “小莱,哥教过你,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而有些错,得用命来偿。” 和以前一样温柔的话语,带着兄长的恨铁不成钢和慈爱。白煜原谅过他无数次,而这回奥莱甚至连求饶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被白煜生生扯断了脖子。 鲜血四溅,那颗头被随意扔在一旁,眼中带着惊恐,死不瞑目。 白煜看都没看那颗脑袋一眼,接过旁边递来的手帕,擦干净血迹,淡漠地命令道:“拖出去喂狗。” “是!” 士兵将尸体捡起,脱离了房间。 屋内一片寂静,克劳德看着地上的血迹紧了紧拳头,心里抽痛。他上前两步,握住白煜的手。 “我没事。”白煜长叹一声,“我只是觉得我很失败。”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养大的弟弟会因为钱背叛自己。 克劳德哪能不懂白煜的心情,话堵在嗓子眼,最后通通都咽了回去。 白煜理理情绪,脸上挂着公示般的笑容,“不好意思,刚刚处理了点私事。” 他太过于礼貌,以至于一号甚至礼貌性地回了句,“没关系。” “……” 白煜被这三个字弄得一怔,刚刚的阴郁消减不少,也笑出声来。 “小狮子,赌斗场的人都称呼你为一号,你的真名是什么?” 名字? 一号记得自己被卖到这个星球上的时候就被称为一号,那是他作为货物的编号,并非他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那你跟着我,我给你取名字好不好?” 他越看这小狮子越喜欢,倒也不介意再接纳一个。 一号已经穷途末路,他不知道跟着白煜是不是件好事。但只要能活下去,他就愿意一试。 再不济也就一个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好。” “莱昂,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莱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