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木青山:…… 这当真不是青楼?分明就跟书里头写得一模一样! “咳。”尚云泽道,“招呼客人而已。” 木青山大步往里走。 “等等等等。”尚云泽赶忙拉住他。 “怎么了?”木青山问。 “走大门进去阵仗太大,有处小偏门。”尚云泽带着他从街角拐过去,从一个小院门中跨了进去。 前头丝竹声声,后院却寂静一片,木青山问:“我们就要在这里站着么?” “怎么也没人。”尚云泽微微皱眉。 “堡主?”两人说话间,便已经有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跑了过来,惊喜道,“当真是你。” “孙叔。”尚云泽问,“后院怎么也没个人?” “原本是安排了家丁当值,但今晚生意实在太好人手不够,所以便都打发去前头帮忙烧水上茶了。”孙叔道,“还请堡主见谅。” “最近生意这么好?”尚云泽道,“账本上没见有什么异常。” “不是最近,就这两天。”孙叔道,“来了位大客人,将这飘香院包了两天。” “还有雅间吗?”尚云泽问。 “对别人自然没有,堡主就另当别论了。”孙叔笑呵呵道,“还是老地方,一直空着呐。” 尚云泽点头,拉着木青山的手上了楼梯。 “将整个场子都包下来,没日没夜的听小曲儿吗?”木青山有些纳闷。 “怎么会没日没夜听。”尚云泽笑出声,“只不过是想图个清净罢了。” 雅间里头摆着果品瓜子和茶水,给自家主人留着的,自然是最好的位置,往下刚好能看到大厅里头的场景,对面便是琴娘抚琴的小楼,软语小调加上晏晏笑语,若是待的时间一久,只怕骨头都会酥。 木青山道:“以后不许一个人来!” “保证。”尚云泽识趣举手。 木青山把他的脸颊拉长。 尚云泽苦着脸,嘴里含糊不清道:“都不来了还掐啊?“ 木青山愤愤松手,自己拿着点心吃。 歌姬天生便是一副好嗓子,如泣如诉间,仿佛能将人带回三月江南,一曲终了,下头有人啪啪鼓掌,木青山好奇看下去,就见是个穿着锦缎外袍的中年男子,倒的确长了一张有钱人的脸。 “你认识么?”木青山问。 “不认识。”尚云泽替他添了一杯热茶,恰好有下人进来,便顺便问了一句:“可知包场的是何人?” “回堡主,小的也不大清楚。”下人道,“只知道似乎是从东边来的富户,出手极为阔绰,也不见在哪处有生意,就看他接二连三花大价钱包青楼与歌舞坊。” “哦?”尚云泽闻言来了兴趣,“接二连三,就是说王城中所有的烟花地与歌舞坊,都被他轮着包了个遍?” “是啊,可真是有钱人。”下人道,“咱这是第五家了,据说已经订下了三日后的红袖楼,往后还排了不少。” “……这人听上去好奇怪。”木青山愣了愣。 “可不是,大家伙都在嘀咕。”下人道,“还是头回见着自己带曲谱来的,说只听这三首曲子,先前见都没见过,姑娘们都是连夜排练出来的。” “曲谱呢?”尚云泽问。 “还有一份手抄下来的,堡主想要?”下人将桌子收拾干净。 尚云泽点头:“拿来给我看看。” “好嘞,这就去。”下人跑下楼,片刻后便拿了一叠纸上来。 尚云泽翻了翻,就见当真只是三首乐谱,唱词无非是些江南烟雨儿女情长,不见有什么独特之处,也没有曲名。 “怎么了?”木青山问。 “没什么,却总觉得不大对劲。”尚云泽将曲谱递给他,“先收好。” 木青山点点头,将曲谱揣进自己怀中。 楼下依旧一派歌舞升平,那锦衣男子似乎有些微醺,拿着折扇摇头晃脑,像是完全陶醉在了乐曲之中。 木青山道问:“要下去看看吗?” “先不用,听方才的架势,他还要在城内住一阵子。”尚云泽道,“况且你我只是觉得他行为怪异,却也没有更多线索,贸然前去于理不合。” “好!”一曲终了,男子大笑鼓掌,让随从又往台上丢了几匹锦缎。 “先不想这些。”尚云泽将木青山抱到怀中,“难得来一趟,好好听曲儿。” “嗯。”木青山乖乖答应,一边吃点心一边听唱曲,觉得真是……好困,于是不消片刻,便已经趴在尚云泽肩头,呼呼睡了过去。 尚云泽轻笑出声,拿过一边的毯子盖在他身上,手掌在背上轻轻拍,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下头的男子,眉宇也微微皱起。 虽说只是三首曲谱,不过由于编排得当,倒也出了不少花样,最后一曲终了,男子喝得酩町大醉,畅快无比回了客房。 尚云泽也抱着木青山,乘马车回了住处。 一夜风雨潇潇。 ☆、【第100章这就决定好了么】还没有和我男人商量 第二天一早,众人去前厅吃早饭,却迟迟不见赵越与温柳年,尚云泽刚准备打发下人去请,陆追便咳嗽两声道:“无妨,不用等了。”昨夜闹出那般阵仗,只怕要到日上三竿才能醒。 尚云泽心下顿时了然,真是极有默契。 “大人昨晚一定在夜市逛了很久。”木青山认真夹菜吃馒头,顺便笃定下结论。回来就睡,还一直睡到现在,连早饭都不吃,可见当真非常累。 “咳。”陆追淡定低头吃面。 大人当初挑中这个师爷,一定是因为够呆。 由于落了场雨,所以虽说是盛夏时节,清晨却也依旧有几分凉意。赵越轻轻掀开被子,想将他的胳膊盖起来。 温柳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傻乎乎看了他一阵子:“早。” “早。”赵越最喜欢他刚睡醒时的样子,有点平日里见不着的模样,脸颊也红扑扑的。 温柳年把脸埋进他怀中,又恋恋不舍拱了拱,方才使劲伸了个懒腰。 白皙肩头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暧昧痕迹,赵越大手搂住他的身子,又低头亲了下去。 于是原本打算起床的两人,便又耽搁了一阵子,直到另一头的木青山吃完早饭又喝了两盏茶,被尚云泽拉着在院中走了三四圈,方才穿好衣裳洗了脸,手牵手出了门。 “大人,赵大当家。”小院的管事恰好路过,见到两人后笑着进来打招呼,“刚起啊。” “早。”温柳年活动了一下筋骨。 “昨夜睡得可还好?”管事极为热情。 温柳年道:“好。”是当真很好,除了腰有些疼。 “用了春宵醉吧?”管事眉飞色舞,“那药可管用,我媳妇每回去药铺都要买一些回来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温柳年:…… 这个也要说出来么? 赵越咳嗽两声,真不愧是王城,百姓说起话来都与苍茫城不是一个等级。 “我娘也喜欢。”管事继续念叨。 “啊?”温柳年有些受惊,“令堂?” “是啊,我娘睡不着的时候,就要拿着闻上一闻。”管事回答。 赵越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听不下去,刚想拉着温柳年告辞,就听管事又补了一句:“里头加了不少中草药,还有朱砂与琥珀石,都是上好的安神药。” …… 安神? 温柳年眼底难得茫然。 赵越道:“春宵醉是安神药?” “是啊。”管事更惊讶,“我当全国各地都有,莫非二位先前没见过?” “自然是见过的!”温柳年握住赵越的衣袖。 “就是,这可是叶小王爷亲手配的方子,当今万岁爷御笔亲赐药名,据说在南洋都卖得很好。”管事道,“那我下去替二位准备早饭了,是要在院子里头吃吗?” 温柳年点头:“多谢。” “大人客气了,既然是堡主的朋友,自当好好招待。”管事笑容可掬,转身去厨房端吃食。 是当真很好客,又很能说。 温柳年颇为怨念,既然是安神药,为何要起一个如此令人误解的名字? 当然,其中还是颇有一番渊源的。当今圣上楚渊登基之时只有十九岁,时有东北雪原前朝旧部狼子野心,西北部落首领骨力汗亦是虎视眈眈,再往下还有个不知是敌是友的西南王段白月,外患重重风雨飘摇,再加上国内干旱洪涝轮着来,每日上朝之时一帮老臣都像是在吵架,下了朝也不能安生,几乎日日都在御书房待到深夜才能回寝宫。 到后头总算是平定了外患,紧接着又是马不停蹄肃清朝纲,将大权彻底握回手中,才有了现如今的清平盛世,只是却落下了一个病根——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开始乱成一片,连片刻也不能安睡。叶小王爷知道之后,便特意帮楚渊配了这瓶药,据说效果极好。 “叫什么名字?”楚渊拿着药瓶问。 “没名字。”叶瑾收拾东西,“专门给你配的。” “起个名字吧。”楚渊坐在他身边。 叶瑾撇撇嘴,敷衍道:“春宵醉。” …… 于是第二天,皇上御笔亲题的药名就被做成牌匾,明晃晃挂在了京城第一药铺的大门上——如此良药,理应让百姓也能用到,断然没有藏私的道理。 叶瑾看到之后目瞪口呆,药名却也已经不能更改,只好挽起袖子揍了楚渊一顿,而后便怒气冲冲骑着小毛驴回了江南日月山庄。 而就是这个随便定下来的名字,是当真将温大人给坑了进去。 闻一闻安神药,都能闻出春药的作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