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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林贞贞祖籍邺州,这么巧,正是安兴人。 林家祖上经商,薄有积蓄,林贞贞的祖父生有三子,长子爱做买卖,继承家业。次子喜欢读书,家里盼着他能考取功名。老三名叫林佟,是林贞贞的父亲。 林佟也早早开了蒙,跟着二哥读书识字。但他对学医显然更感兴趣,府试不中,便去医馆做了学徒。 林贞贞的二伯却是一路逢考必中,早早通过了院试,弱冠之年的秀才在安兴也算是轰动一时。 可林家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先是林贞贞的二伯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接连三次乡试全都落榜,跟着林贞贞的祖父病逝,守孝期间,老大老二起了嫌隙,林佟站在了二哥这边。 孝期一过,老二收拾行囊,说是外出游历,准备下一次的乡试。林佟也拿了笔银子离家,打算在京城开个药铺,做二哥的后盾。 世事无常,京城不比安兴,以林佟的医术很难站住脚,只得退而求其次,将药铺开到靖西。而林贞贞的二伯屡试不中,也早无奈的放弃了科考这条路。 贞贞的母亲早几年已经过世,刚出孝,父亲也去了。她没有兄弟,只有一个jiejie嫁在了安兴。 苏氏听到这里不禁暗生同情。 怪不得这姑娘偌大岁数了,还云英未嫁。 大周的律法对女子可谓十分不公,像林贞贞这种情形,父母双亡,她又没有兄弟,家产是要由堂兄弟来继承的。 林贞贞看着如此憔悴,怕是少不了这方面的烦恼。 不过非亲非故,只能各扫门前雪。她并不多打听,也不准儿媳和韶南多嘴去问。 几人问了问安兴的风土人情,林贞贞离家时年纪尚小,只能说个大概。 等进了庙门,便按之前说好的,散开各忙各的去。 苏氏带着儿媳和韶南先去敬了香,给菩萨磕过头,又向功德箱里捐了不少铜钱。 燕如海得了闲,独自往主持守玄的禅房里去。 离开家人的视线,他挺直的脊梁顿时垮了下去。 他同守玄和尚是老相识,没什么可隐瞒的,见面即道:“大师,我昨天刚从县衙打听到消息,安兴县水患频繁,这几年犹不太平,三年间竟连死四位县令,龙潭虎xue也不过如此。我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4章 初露端倪 守玄老和尚亲自泡茶,招待燕如海。 “燕施主莫慌,坐下慢慢说吧。这是当季的新茶,你尝尝看。” 燕如海哪有心情品茶,接茶在手,感觉淡淡茶香萦绕鼻端,热茶也暖不了冰冷的心,苦笑道:“燕某没有别的奢望,若有不测,我那哥嫂常来东华寺,往后家中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方便的话,还请主持关照一二。” “这是自然。” 守玄见他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那四位县令是怎么去的?” “只说积劳成疾,我看上面有些讳莫如深的样子。” “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接连四任县令死在任上,内中必定大有玄机,按说朝廷应该选派经验丰富的能吏前去查明真相,平息谣言,你一个官场新丁从未接触过刑狱,这任命……”饶是守玄不沾烟火,说到最后,也不禁摇了摇头。 “怕是没人愿管。” 事到如今严如海己是认命了。 吏部的文书只要下来,接文书的人便只能按照时间乖乖赴任,到得迟了都有充军发配之虞,何况抗命。 早些年先帝在位时,曾有一桩著名的公案,后来被朝廷压下不了了之了。 说的是一位寒门出身的县令秉公办案,不小心得罪了权贵,上头接连发来调任的公文,短短半年时间将他由南调到北,由东调到西。 这位县令好不容易凑齐路费,长途跋涉赶到任上,不过三两天就又得匆匆上路。如此几次之后不但多年积蓄一扫而光,还欠了一屁股债,才知是有小人作祟,专门整治自己,无奈之下含恨自尽了。 此事只要是稍微关心官场的人都有所耳闻,燕如海接到任命唯恐祸及家人,根本不敢有旁的想法,明知安兴是个火坑也要咬着牙往下跳了。 守玄和尚皱着两道白眉,想了想,担忧地道:“可说何时到任?若是时间宽裕,檀越不妨先到京里走走门路,哪怕只是打听到些许内情,也比这么两眼一抹黑的去强。家里倒是不用担心,有老衲在,遇着麻烦,叫他们只管来东华寺躲避。” 燕如海谢过,心中多少松了口气。 “有主持这话,燕某就放心多了。接下来我准备去趟京城,拜望座师和几位同年,只是下个月底之前便要赶到任上,时间有些紧,在京里也呆不长。” 这一科的主考官是礼部尚书张毓,此公己经年近七旬,不等放榜便宣称精力不济,闭门谢客,那些名门子弟还好,似燕如海这样的,自殿试完总共只见了老尚书两面,说了不到十句话。 燕如海先前碰过壁,也就不对这次进京还抱什么希望,只是想着尽到礼数就罢了。 守玄到底是出家人,燕如海不好再继续倾诉心中烦恼,品过茶,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 临行千头万绪,他不准备在东华寺久呆。 韶南却同父亲正相反。 她打算在这寺里找个人帮她做说客,说服父亲,带着她去安兴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