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啦文学网 - 历史小说 - 来自民国的楚先生在线阅读 - 第142节

第142节

    我急急的回答道:“很好,很好……沈先生对我的好,这辈子我都会记得。”

    沈秋水笑了笑,又问:“比起嫤之如何?”

    我猛然抬头看向他,没有回答他。

    他说:“你和嫤之不一样,明白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我心中开始不安:“我……我现在能为沈先生做什么呢?沈先生只要吩咐,我一定会倾尽全力的。”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千万不要给自己压力,我并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你好好的……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钻进了小车里,消失在夜幕公路的尽头。

    有时候。别人对自己太好,也是一种负累。当你不能回报同等的好,你就会有犯罪感。

    在没有楚南棠的日子里,我整日像是丢了魂,每天都倒数着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种思念,与对奶奶的思念不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这段时间与同学的关系有效改善了许多,他们不再像当初那样排斥我了,见面时也会偶尔打一下招呼。

    其实我希望交到真心朋友,但我又不是那种假意讨好别人的,所以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现在这种情况我已经很满足了。吃早饭时,沈秋水看似随意的问了句:“昨晚睡得不好?”

    “我,我昨晚做噩梦了。”

    “做噩梦?”沈秋水一脸凝重:“梦到什么了?”

    “呃……我不太能记得住,就是觉得有些可怕,沈先生不用替我担心。”

    嫤之愤恨的瞥了我一眼,极不友好的丢下未吃完的早餐,背过书包,对沈秋水微笑道:“沈先生,我要上学去了。”

    “等灵笙一起。”

    “我也吃好了。”我擦了擦嘴,匆匆拿过书包追上了嫤之。

    嫤之眉头紧蹙,推了我一下:“你离我远点,扫把星!”

    “这条路又不是你的。”我气鼓鼓的回了她一句,埋头径自坐进了车里,只见顾希我正双手环胸,正靠在副驾驶座里闭目养神。

    我和嫤之坐在后面,她总是想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挑刺。

    “张灵笙,你身上什么味道?”

    我抬起手臂嗅了嗅:“我昨天换了肥皂,是茉莉花的味道。”

    “你以后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再远一点!”她厌恶的眼神让我极不舒服,气得只能红着脸瞪着她。

    第64章 吐厌死你

    煎好的药一日一日的吃了,但是之后并没有什么起色,清醒的日子逐渐少了。    我只是紧握着默香的手,倚在破旧的床榻前,透过窗户看向高墙上的灰蒙蒙的天,不知何时会从这个世界离开。    假如离开了,会不会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我究竟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在做着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呢?    周桩梦蝶,还是蝶梦周桩?已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也许,我只是太想他了。    就在郑二爷这儿住了五天后,迷糊中有人替我们把了脉,鼻尖传来一股奇异的香,随后清醒了过来。    抬眸一看,是个三四十岁,看不出具体年纪的男人,长着青色的长衫,丰神俊朗,有一种书香优雅气息。    他浅笑了笑:“丫头,你醒了。”    楚南棠蹲下身,对我说道:“他是我师父,玄明道长。”    “道士?”看上去可一点儿也不像道士。    “你能活到现在,也是命不该绝。我这有一味解百毒的奇珍丹药,能救你一命,你且快快服下吧。”    说着拿出一个白玉瓶,倒了一枚红色的丹药。    “只有一颗?”我看着他手里的丹药,迟迟未接过来。    楚南棠与玄明道长不约而同的看向睡在内里的默香,一脸无奈之色。    “只能救一人,她比你病重得多,所以丹药给你。”    玄明道长将红色的丹药递到了我的手中,我想了想说:“能不能分默香一半?”    玄明道长面色凝重:“即然是给你了,那就由你决定。只是……你若一人吃下,活下来的机会还很大,若是分成两半,活下来的机率,你们各占一半。”    曾经我把嫤之丢了一次,没有一点儿办法,现在我难道还要再丢下她一次么?不,若要死便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下去。    我将药丸拧开,塞进了默香的嘴里,另一半我自己吃了下去。    默香的模样已经不太好了,脸色青白青白的,看着已与死去之人没有何两样。    “师父,您能赶来真是太好了。”楚南棠露出一抹安定之色。    “你此次出远门,我已经知晓了,只是我在来时的路上,听说天津租界发生了兵变,你现在贸然而去。只怕……”    “师父放心,曾经父亲旧友陆佑城投靠了北洋军,若是真遇到危险,可以考虑向他求助。”    听他语气坚定,玄明道长便没有再劝说下去,只是问道:“你预备何时出发?”    “再过两日,便即刻动身,赶去天津。”    我下意识伸手拉过他的衣袖,楚南棠讶然回头看向我,笑问:“怎么了?”    “我……”我也想跟他一起去,不想再与他分开,我怕这一别又是漫长的再无相见之日。    静默了片刻。我抽回了手,埋着头也未说话。    楚南棠看出了我心底的不安,摸着我的头说道:“别怕,我师父可是极好的人,他会好好的照顾你们的。”    晚间,乌云笼罩着月华,冷冷清清的。想起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容身之所。    他们在屋外院子里喝酒,聊天声音细细碎碎的,听不真切。    也许是服了药的原因,体内犹如火烤。浑身开始冒豆大的汗,很快就浸湿了衣裳,如同在水里捞起。    而默香与我情形差不多,我实在受不住正要起身去吹吹冷风,或者找一处水池浸泡浸泡。    恰巧此时,楚南棠拿了些吃的走了进来,看到我翻身正要起来,连忙将我按压了回去。    “你躺下,这药大约在你的体内已经起作用了,要出一身汗,将病毒都排出体外,过两天就能好了。”    说着他用手背探了探我额头。又探了探默香的,凝眉道:“我去打点水过来。”    “嗯。”    看着他又忙着离开了房间,顿觉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不想再让他更担心我和默香。    没一会儿,楚南棠打了水进屋,拧干了帕子,凉凉的帕子敷在额头上,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默香一直在昏睡,我真怕她这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少爷……”    “嗯?”    “明后日我就能好了吗?”    他想了想道:“得看个人的体质与恢复情况,不要太担心,一定会好的。”    “楚少爷,去天津可以带上我吗?”这句话终于问出了口,楚南棠讶然的盯着我。    “你去天津做什么?”    “我……”我暗自吸了口气:“我想报答楚少爷的救命之恩。”    他失笑:“你有心就好,其实我也是举手之劳。”    “怎么会是举手之劳,给您带来了很多麻烦,对不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我的手背,以示安慰:“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之后没有再提去天津的事情,我恢复得十分迅速,连玄明道长都感到十分意外。    只是默香,汗倒是出了不少,已经前前后后彻底昏迷三天三夜没有醒过来。    “默香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我担忧的问向史医生。    史医生检查了一番后,才道:“这小丫头的底子比你差了许多,只怕还有余毒在体内未排出,只能用针灸办法,替她排出体内的病毒。”    眨眼间便到了楚南棠要赶往天律的这一天,我守了默香一个晚上,楚南堂让史先生留下,玄明道长随楚南棠一起赶去津。    待楚南棠前脚才走,我后脚便追了上去。    一直跟到正午,好在马车赶得不算快,他们在一间茶酒楼里歇了脚。    我守在酒楼外头,阴雨绵绵的天气,让人觉得浑身都不舒爽。缩了缩肩膀,店小二出来推了我一把:“去去去,别守在外头影响我们做生意。”    我踉跄的退后了几步,突然看到一楚家的家丁出来阻止了那店小二:“他是我们少爷的朋友,进来吧。”    “谢,谢谢。”    我暗自吸了口气,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只是不知道等下该怎么说?如果楚南棠坚持要送我回去怎么办?    见到他时,厢房正好上了菜,楚南棠面色平静,朝我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他……似乎没有一点不悦?我心戚戚然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让小二又拿来了一副碗筷,席上只字未提关于我偷偷跟过来的话,直到吃完清点了一下行李。准备上路了。    楚南棠才对我说道:“我让家丁送你回郑二爷那里。”    我心头一惊,拽过他的衣袖,摇了摇头:“我只想跟着楚少爷。”    “如果是报答恩情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前途险恶,你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绕了一圈回来,不可再冒险。”    “我不怕。”我坚定道,希望他能带上我。    他长叹了口气,却只到玄明道长道:“你身边能护你的人也就剩下两个,再让家丁送她回去,身边也就没人可护你。”    “楚少爷,我绝不会给你添麻烦。请您相信我。”    见我神情坚定,他沉默了许久,妥协了下来:“那好吧。”    这一路,我才知道他是要去天津接一个人,但是他并没有说这个人是谁。只是听说对楚家很重要。    我们行程没有怎么停顿,很快就到了天津英租界,但并没有进租界,前几日刚经过兵变,时局很乱。    听说很多人被抓了,他们布在这里的线人对我们说,现在最好不要出去乱晃,怕会一个不小心就‘误抓’。    我们在偏僻的小屋里躲了两天。这里的空气让人窒息而闷热,很容易让人浮躁不安。    然而楚南棠却能随遇而安,心静自凉。那种处世不惊一点儿也没变。    那天夜里,我们听到了混乱的枪声,还有人们的惨叫,我害怕的抱着被子,拼命的捂住双耳,忍不住浑身发颤,止不住的去联想那些血腥的画面。    晚上我做噩梦了,梦到有人追杀我,拿了枪瞄准着我,我叫着‘南棠’从梦中惊醒。    有人突然闯入。烛光将小隔间里照得通亮,我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那人拿着烛台朝我走了过来。    只觉脸上一片湿痕,摸了摸脸,满是泪水,我赶紧擦了擦:“对……对不起,我刚才做噩梦了。”    他将烛台搁在了,轻抚着我的头发:“别怕,别怕……没什么好怕的。”    他语柔的安慰,勾动心底脆弱的弦,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瞬间泛滥。    我什么也顾不上,拼命的抱着他:“南棠,不要再离开我。南棠……”    “嗯,我今晚守着你,不会离开。”他轻拍着我的后背,直到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不知不觉的在他怀里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他闭目靠着床头浅睡,我稍微动了动,他惊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    我心底有些愧疚,不敢看他的眼睛:“对不起,我是不是又添麻烦了?”    他失笑。一脸不在意,似是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跟着我们走了这么久,我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即不能说自己是张灵笙,也不知今生自己的名字,只是记得那个名字,或许与辈子有关。    于是,我轻轻说道:“禅心。”    “禅心?”他想了想说:“很不错的名字,人如其名。”    我疑惑的看向他,他解释道:“你有一颗慈悲心,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便是如此。”    我抿唇低下了头:“我没你说的这么好。”    “好不好,自然是自己在做,别人来说,是好是坏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无愧于心。”    “嗯。”我用力的点了点头,与他相视一笑。    在这间闷热的小屋里,呆到第五天,突然来了一个带鸭舌帽穿着背带服的青年男子。    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在商量,说:“容婼小姐的下落打听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楚南棠急急问道。    “江家两老都没了,只剩下了容婼小姐,被关了在监狱里,说是暴动人犯一伙的。”    “得想办法把她弄出来,不能拖太长时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被关进去的,十有八九都出不来,他们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玄明道长道:“南棠先去找陆佑城试试,若是不行再想其它的办法。但最好是行,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楚南棠长叹了口气:“是啊,要是不行,只能走点儿偏门了。”    当即,楚南棠准备了下,与玄明道长出门去找陆佑城了。只留下我和一个家丁,到底还是给他添了麻烦,总得顾忌着我的安危分散了人力。    大约等了一天一夜,终于听到了动静,他们回来了,只见楚南棠背着一个少女,看罢我心口一窒,那是我原来的相貌,变成了江容婼。    我此生的容貌,与默香一样,是一对孪生姐妹。    楚南棠将江容婼放到了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吩咐道:“待她醒来,我们即刻起程回南方去。”    江容婼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来,醒来之后,也不说话也不理人。    楚南棠劝了好久,她才吃了些东西,但吃得不多,然后独自哀伤,默默流着眼泪。    回程的路上,我得去接默香,所以绕了些道儿。    为了不让楚南棠太伤神,我自主替他照顾起江容婼来。    她看上去与我一般年纪。大约十三四岁,看得出来,她曾生在富贵人家,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兰的清高与绝丽。    “江小姐,吃点东西吧,你一个上午也没吃什么东西。”    她哀伤的趴在小案上,仿若未闻,梨花带雨的,我见犹怜。    马车远离了官道,驶上了山间小道,一路也未有什么客栈,歇下时。我拿了水壶去附近的小河打水。    楚南棠远远看到我,叫了声:“禅心,一起去吧,把这两个水壶也装满,以备不时之需。”    看到他心情顿时明媚起来,轻应了声,与他一道去了小河边。    清粼粼的河水漫长水背,水面倒影映着我们的模样,我不敢看他,却看着水面的倒影出神。    他突然转头看我,问道:“装满了么?回去吧。”    “啊?我……快了。”我心虚的收回视线,假装认真的装着水壶。    回去的路上,他也没有说话,我抿了抿唇,问他:“救江小姐的时候,可还顺利?”    他笑笑说:“挺顺利的,毕竟那陆佑城现在是个少将身份,带着手下去监狱带人时,没人上前阻拦。”    我大约知道,清朝灭亡的时候,很多前朝的官员出卖了一手资料,捐了个官职。然而楚父却选择了退隐,不再过问世事。    好在楚父为人应当十分仁义,所以一路险阻,也能逢凶化吉。    楚南棠除了能随遇而安,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也都能乐观面对,这样的人,应该是很讨人喜欢的。    “那就好,顺利就好。”我呢喃低语,也不知要再说点儿什么。    楚南棠突然道:“近来容婼心情可能不会太好,就劳烦你多照顾她点儿,你们都是女孩子,年纪还相仿,大概会比较聊得来。”    “嗯,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江小姐。”不会再让你有后顾之忧。    他冲我笑了笑,璀璨双眸耀眼得让我不敢直视,只是埋着头嘴角抑制不住上扬,默默跟他不紧不慢的走了回去。    行了三天路程,那江容婼心情也渐渐好转,素手撩开车帘看了眼车窗外,青山绿水,空气宜人。    她深吸了口气,这才转头问向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想了想说:“先去接我meimei,再然后就回楚家。”    她这才正眼打量了我:“你是楚哥哥的贴身丫鬟么?”    ‘贴身丫鬟’这四个字让我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没有反驳。    她见我不回答,白了一眼,病恹恹的趴在窗口继续看着风景,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让我高兴的是,回到郑二爷家时,默香的病都好了。    看到我高兴的扑了上来:“jiejie!默云jiejie!”    默云?我笑着拉过默香的手:“以后,我改名字了,叫禅心。”    “为什么呀?”默香一脸不解:“默云不好吗?”    “呃……”我无奈一笑:“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想怎么叫我都行啊。”    “嗯!”此时,默香注意到了我身后的人,悄悄的伏耳问道:“那个就是楚少爷了吧?他长得可真好看呀!”    “你个小花痴!”    默香拉着我的手笑得欢快:“楚少爷身后跟着的花瓶,是谁呀?”    “噗!花瓶?”    “对呀!娘说有些女孩长得漂亮但什么也不会,纤弱极了,就是个移动的花瓶,中看不中用。”    “嘘!”我用手肘撞了撞她,让她别大声让人听到了尴尬又得罪人。    等到吃晚饭,郑二爷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菜,让众人坐,待大伙儿坐下,只余了一个位子,我推了下默香:“默香,你坐下吃饭吧。”    “那jiejie呢?”    “我……我现在一点儿也不饿,等下再吃。”我小声道,默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见我站着,楚南棠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让人挪了挪座位,拥挤了些,但是挪出了个空位。    “坐我这儿来吧。”    我抿唇心脏有点儿不受控制的乱跳,轻应了声:“好。”    搬了凳子才刚坐下,江容婼放下了筷子,脸色十分不好:“我没胃口了,楚哥哥,虽然门第落魄,可你也不至于到和下人一起吃饭,一点儿也不讲究失了身份。”    楚南棠懵了下,随后笑着解释道:“你误会了,禅心和默香不是下人。都是朋友。”    “你们吃吧,我想先休息。”她起身进了屋内,再也没有出来。    顿时气氛一阵尴尬,默香瘪着嘴,恶狠狠的瞪了眼江容婼离开的方向。    楚南棠却说道:“诶,把那条凳子挪开,吃饭吧。”    随后饭桌上还算随和愉快,楚南棠叫人留了饭菜,晚间的时候,他亲自送到了江容婼的房间里。    看到他这没脾气,对谁都好好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来的……有点儿嫉妒。    转身独自一人去了院子。随后默香用油纸包了两块点心出来递到了我面前:“我刚才偷偷藏的。”    我轻叹了口气:“默香,以后不准这么做了,让人看了会笑话的。”    默香不以为然:“有谁笑话我?那个江大小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现在不也是落魄小姐,要仰人鼻息吗?我要是楚少爷,才懒得理她!”    默香这性子,倒是与嫤之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嫤之更多了几分大小姐的脾气,若是默香从小被宠着,估计这大小姐脾气,也不会小。    回去的路上,一直由我照顾着江容婼。自那次吃饭同桌一事,她或许对我恨在了心上。    晚间错过了投宿,只得在树林里过一夜。    帮他们一起升了篝火,将带来的干粮分下,江容婼吃不惯这干粮,吃了一点就扔到了地上。    默香见状,上前捡了起来揣进了怀里,还不以为然:“你不吃我吃,有些人就是大小姐脾气,非要饿她个几天几夜,才知道粮食有多么珍贵。”    江容婼骨子里自命清高,又怎么能容得下默香这般调侃戏言?立即变了脸色。    “还给我,那是我刚才不小心掉的。我就是丢给狗吃,也不会给你这种下贱的人吃!”    默香气极败坏的护着怀里的干粮,瞪向江容婼:“谁下贱啊!你不也下贱吗?你了不起,你走呀,跟着楚少爷不也是想得到楚家的庇护?你清高什么呀?”    此时还没有闹开,我赶紧丢下手中升火的木棍,拉过了默香:“还给她吧。”    “不还!不还!就不还!凭什么?”    “默香!!”    “凭什么?凭我是楚哥哥的未婚妻,你们俩呢?是什么玩意儿?简直不可理喻!!”江容婼说罢,看到楚南棠往这边走了过来。    上前哭着鼻子拉过楚南棠:“楚哥哥,她们欺负我!抢我的干粮。”    楚南棠讶然:“抢你干粮?”    默香甩开我跑到楚南棠面前,较着劲儿说道:“我没抢她的,是她扔了不要,我觉得可惜,才捡起来。”    楚南棠抿唇浅笑:“默香,把干粮还给容婼吧。”    我心口一窒。看来他还是帮着自己的未婚妻嘛,虽然这事儿确实也没什么好争的。    默香一脸委屈:“为什么呀?又不是我抢她的,明明就是她不要的。”    江容婼气呼呼道:“我现在又要了,那本来就是我的!”    楚南棠掏出几颗糖来,递到了默香的面前:“我是说拿这个跟换干巴巴的干粮,你不会不愿意吧?”    默香盯着那几颗糖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赶紧将干粮塞到了江容婼的手中,拿过了楚南棠的糖。    “那,糖是我的了!楚少爷你不能反悔!”    “不反悔,大丈夫说话算话。”楚南棠失笑,对江容婼温柔道:“容婼,干粮……快吃吧。”    江容婼瞪着眼盯着楚南棠:“你是不是故意的!?楚南棠,我讨厌死你了!!”

    第65章 一盏明灯

    江大小姐气呼呼的踱着脚跑远了,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楚南棠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深山中,你们不要乱跑,我去找容婼回来。”    见他走远,默香冷哼了声:“竟然是楚少爷的未婚妻,楚少爷真倒霉,生得这么好看,人又这么好,却偏偏要娶这种女人。”    “默香,以后别嚼舌根子,祸从口出,被别人听到,总是不好的。”    默香不解:“jiejie,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暗暗抽了口气:“经历了这么多,人总会变的,默香,我会保护好你。”    默香抿唇红了眼睛,重重点了下头,抬手擦掉了眼里的泪水。    我去帐篷里铺了床,好不容易从附近找了些干草垫着,被子十分单薄,好在有火堆取暖,倒也咬咬牙还能熬得过去。    “默香,你先睡吧。”我叫默香先睡下了,替她掖了掖被子。    见我转身要走,默香拉过了我的手:“jiejie,你还去哪里呀?”    “我……我看楚少爷他们回来了没有,这林子不熟悉,怕遇到什么危险,你先睡,等他们回来,我再睡。”    “jiejie,你这么担心他们做什么?”默香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我笑了笑,掌了灯站在他们消失的地方,等了许久。    天变得易常寒冷,一滴冰雪落在鼻尖,我仰头看去,竟是下雪了。    下时候,最盼望下雪,奶奶升一盆火,抱着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青山被白雪覆盖,皑皑连成一片。    那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画面,曾经离开的,在心底刻成了永衡。    我伸出手,接住滴落的雪花,不由得失笑,却满是落寞。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寻声望去,楚南棠背着江容婼回来了。他的狐毛大氅给了江容婼,回来时鼻子冻得通红。    “楚少爷……”    他冲我笑了笑:“谢谢你的灯,天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若不是你掌着灯一直站在这儿等,只怕又得走迷了。”    我暗暗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能将肺给冻伤,随后默默替他们掌着灯往回走。    马车里有暖炉,江容婼裹了厚厚的绵被,捧着暖炉还生着闷气。    楚南棠恁是这般好的脾气也没再理会她,放下绵帘,转头看向我,突然眉头紧蹙,握过了我的手搓了搓呵了口气。    “你的手都冻红了。”    “没。没关系。”    他接过我手里的灯,走到一旁篝火前,熄了灯后,添了些柴。    雪风越来越大,他说道:“烤热呼了就快去睡吧,明天一大早得赶路。”    “你呢?”    他看了看四周道:“我和师父轮流守夜,这荒郊野外的,不堤防着点儿不行。”    我垂下了眼,手里的树枝戳了戳烧得正旺的火堆,小声道:“我陪你。”    “你……”他还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再说下去。    一阵沉默,火光照亮的山野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他肩上落了一层雪。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替他拂去了双肩的雪,等反应过来时,已迎上了他深邃如湖泊的双眸。    我紧张不知所措的收回了手:“对不起,我……”    他浅笑,道了句:“谢谢。”    说罢,伸手也替我拂了肩上与发上的雪,看了眼暗的夜,道:“看来这雪要下一整晚,你身子才刚好,回去休息吧。”    见他担忧,我不想再让他为难,有后顾之忧。点了点头:“楚少爷也注意保暖,不要冻着了。我先去休息了。”    “嗯。”    我转身回了帐篷里,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些画面。    消失的楚南棠,哭泣的孩子,憎恨的沈秋水……    翻了个身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宝宝怎么样了?白忆情有没有逃出去?    于是干脆不睡了,悄悄撩开帐篷,看着远处修长的身影,在火光中明灭,不知不觉竟红了眼睛。    幸好一夜无事,次日便早早起程赶路。    默香抱怨着:“我好困啊,为什么起这么早赶路?”    我揉了揉默香的头:“等安定下来,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现在是在外面,诸多不方便,就别抱怨了。”    “嗯。”默香鼓着腮帮子,一起帮我收拾了东西。    前方的路很不好走,马车一个轮子陷进了泥坑里出不来,又下了一整晚的雪,又湿又滑,江容婼被迫只能从马车里下来。    随行了一起将马车推出,溅了默香一身泥水,我带默香去附近小河边清洗。    默香满是委屈愤怒:“都是人,却有人命这么好!真是不公平,不公平!!”    她愤愤往河水里丢了几块石子,溅了我一脸冰水。    我无奈的看着她:“好了,别发脾气了,快洗洗干净,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默香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说:“jiejie,你真是太太太太没脾气了!是不是人家骑到你头上来,你都不会生气了?”    “默香,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自己不高兴,何必呢?”    “你倒是会说漂亮话,你能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你喜欢那个楚少爷,对不对?”    被人说中心事,一阵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默香了然的笑了笑:“可你现在这样子,别说跟江大小姐抢楚少爷,就是让楚少爷多看你一眼都难。你自己呢,又不懂得争取,不过说了也白说,反正人家都是婚约在身的,人分三六九等,好事也不会轮上咱们。”    我暗暗抽了口气,心情跌到了谷底:“跟你也没有关系,以后别cao心我的事情。”    说罢,起身大步离开了。    “姐,你生气啦?等等我呀!”    大约行了大半个月。才赶到南方小镇上。玄明道长说要先回道观,便与大伙儿辞别了。    楚家大院那时,占了大半个镇子,而镇子当时正值繁华光景。    小桥流水,商贩吆喝,镇民安居乐业,一派安祥宁静,在这战乱的年代,实属难见。    只是不知道何时战火会烧到这里,只希望能保永远的平和安定。    马车刚从大宅门前停下,只见一个老嬷嬷带着宅里几个大丫鬟前来相迎。    见楚南棠带着江容婼下马车,老嬷嬷迎了上去握过了楚南棠手:“小少爷,您总算是平安回来了。您可不知道,您出门的这些日子,夫人天天在佛堂替您祈福,保佑您与江小姐平安归来。”    “孙嬷嬷。”楚南棠似乎与这老嬷嬷很是亲厚,握着的手许久才松开。    见这老嬷嬷不像一般下人,江容婼福了福身,温婉垂目道:“孙嬷嬷好。”    “哎呀,好好好,快快进屋里吧。这天冷,夫人等你们许久了。”    看着楚南棠与江容婼被簇拥着进了大宅子,我与默香尾随着家丁进了屋。    那沈护院似乎得了楚南棠的命令,给我们暂时安排了偏间道:“你们先歇一歇,看看少爷日后再如何安排。”    默香对这一切都很好奇。到处摸了个遍,回来兴奋道:“jiejie,楚家可真是豪门大户,你看桌子椅子,都稀罕着呢,说不定带出去还能值点钱。”    这屋子许久没住人了,灰尘味儿严重,我打开了窗户,却看到了院后的一株红梅,傲梅在寒风中盛开,如一簇簇明焰,在这天地间美得惊心动魄。    “jiejie!jiejie!!”    “啊?”我惊了下,回过了头来。    默香撇了下嘴:“你刚才走神了。叫了你好久才听到我讲话。”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默香夸张的叹了口气:“你真的想要留在楚家吗?”    我想过了,自从来到这里,见到楚南棠后,就没想过再离开他的身边,所以默香问我这个问题时,答案是肯定的。    “默香,我想留下来,不要问我是为什么,我有留下的理由。但是你可以不用,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会拼尽一切帮你的。”    默香拉过了我的手:“可是我也没想要和jiejie分开,如果jiejie执意要留下来,默香也留下来。”    “默香……”    “可是,想要留下来,就得签下卖身契,成为这里的丫鬟,做丫鬟有什么好?”    她虽然说得满是委屈,却也打定了主意要留下。    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楚南棠,第二天孙嬷嬷过来打点了一切,问我们愿不愿意留在楚家。    我和默香点了点头,孙嬷嬷让我们签了契约,我们成了楚府里的丫鬟。    初来的丫鬟,难免会受到排挤。大冬天她们都不愿意洗衣被,全丢给了我的默香。    默香做事坚持不长久,看她冻得通红的手,我让她去歇下了。    洗了一整天,才算是将所有的活儿干完,傍晚正准备回房间时,听到了隐约的琴声,这琴声一听便知是他。    我如中了魔般,双腿不由自主,不听使唤的朝另一条小石板路走去。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梅林,这儿的梅花开得璀璨夺目,远远的看着,像是燃烧的半边的天,我悄悄踏着雪,走进了梅林的深处。    直到一曲弹毕,他呆坐在梅林许久,拂去了琴身上的落梅,才抱起琴准备起身离开。    看到我时,有一瞬间错锷,我赶紧福了下身:“楚少爷。”    他缓步朝我走来,低唤了声:“禅心。”    我心头一动,下意识抬头看向,与他眸光相遇竟一时忘了移开视线,不知所措。    他率先自若的打破了僵局:“在宅子里还习惯么?”    “习……习惯的,我过得很好。楚少爷呢?”    他失笑:“我没什么不好的。”    他好,就好。我垂眸抿了抿唇:“我……先走了,楚少爷再见。”    “等等。”他突然叫住了我,执过我的手:“你的手很严重的冻疮,上点药吧。”    我难堪的笑了笑,将手背到了身后:“不用了,回去默香会给我上药,谢谢楚少爷关心。”    “走吧。”他没多说,径自向前走去,我在原地呆滞了几秒,他顿住步子,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去。    我想了想,没再拂了他的意思,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回到他的院落,我才敢走近了些,进了屋内,燃了一盆木炭,暖烘烘了。    他将琴好生搁置,说道:“别站着,去烤烤火吧。我找找药膏。”    他翻找了一会儿,拿了一个很小的椭圆形的玉盒子过来,让我伸出了手,我想了想道:“我……我来吧。”    “你两只手都要上药,不方便。”他细细将药膏抹在我手上,很清凉,冻疮的伤很快得到了缓和。    我心想着,这药膏到底是与我们用的不一样,想必是极珍贵的东西。    “楚少爷,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嗯?”    “我明明和默香长得很像,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会认错呢?”    他怔忡了片刻,或许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半晌才道:“你和默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虽然外表长得很像,但是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将药膏的盒子拧好,塞到了我的手中:“你拿着吧,那些丫鬟估计还得磨你一阵子,改天我让孙嬷嬷说说,别让她们太过份了。”    我打量着他,眼眶微热。问他:“你对谁都这么好?”    他紧抿的薄唇,轻轻嚅动,吐出两字:“不是。”    我笑了笑,将药膏收好,福了福身:“谢谢楚少爷,我先回去了。”    “我拿盏灯给你。”    他拿了一盏做工很精致的马灯,我盯着他手中的马灯许久,没有接过来。    “拿着啊。”    “这个……能不能拿一盏普通一点的?”    “我这儿就这一盏了。”    “那我更不能要,我拿走了,那楚少爷您用什么?”    楚南棠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去?”    “那更不行了!被他们看到,对你我都不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自个儿看着办罢。”    说罢。他竟有些生气的将灯撂在了一旁,不再理会我,走到书案前,拿过了狼毫笔,练起了字。    我竟不知,他也会有生气的时候,他向来不会计较这些,却和我计较了起来。    我拿火折子点了灯,提到了手中:“楚少爷,谢谢你的灯,我会还来的。”    “还不还,都随你。”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继续练字。    我嚅了嚅唇,终究没说出一句话来,默默提了灯离开了他的房间。    回去得比较晚,默香给我留了饭菜,看了眼我手里的灯,一脸疑惑:“你哪儿来的这盏灯,可真漂亮!”    说罢,默香眼明手快的夺了过去,举到了半空,我心头一紧,上前抢了回来。    “别动!摔坏了怎么办?”    默香狐疑的瞥了我一眼:“还从来没见你对一件儿东西如此上心的,你老实告诉我,灯是谁给你?嗯?”    “你想多了。”    “我想什么了?”    “默香,你真的很八卦!洗洗快睡吧。”我推了推她,让她赶紧去睡觉。    默香一脸不满:“真是的,咱们是好姐妹嘛,有什么不好对我说的?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楚少爷给你的,对不对?”    我长叹了口气:“默香,我们楚家如履薄冰,有些话你可千万不要乱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知道吗?”    默香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胆心怕事?那楚少爷我瞧着对你很不一样,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利用这一点爬上去。”    我吃了口冷饭,有些食不下咽,最终放下了碗筷:“有些感情,是不能被利用的,利用了就不纯粹了,参加了利益,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现在,哪有不利益的?你不知道前几天那个小红升做了大丫鬟,不就是管家提拔的吗?听着管家和小红是亲戚。我们还要打多久的杂啊?!”    次日,本该轮到别的丫鬟刷马桶,见我们新来的,被欺压了这么久也没反抗,更是变本加厉。    默香正要发火,只见孙嬷嬷不紧不慢的从走廊过来。几个丫鬟似是怕极了孙嬷嬷,全老老实实的垂着脑袋排成了两排。    孙嬷嬷见状,不说也明白了,冷哼了声:“不管你们,就皮痒。看来是该好好的管管你们这些小贱蹄子,好好学学楚家大院的规矩!”    话音刚落,刚才还推脱的丫鬟抢着刷起了地上的马桶来。    孙嬷嬷朝我招了招手,一脸慈祥的笑着:“你过来,我这儿有些事找你做。”    我回头看了眼默香,使了个眼色,让她暂且有什么都先忍着,随后我跟着孙嬷嬷离开了。    “嬷嬷,请问要做什么?”    孙嬷嬷将我带到了楚南棠的房间:“你今儿个就帮小少爷收拾一下屋子吧,仔细的收拾。”    我想了想,准备去洗抹布,孙嬷嬷道:“屋里今早都擦了一遍,干净着。”    “那……”    “你识字么?”    我连连点了点头:“识字的。”    “整好,少爷的书架说要是分门别类,你就去整理一下吧。”    “好的。”其实他的书架并不乱,很多书都是分门别类的了,我就将书桌上散落的几本书夹了书签放进了书架里。    做好后,看向一旁的嬷嬷:“做好了。”    嬷嬷叹了口气,一脸无奈:“你这傻丫头,做好了再做。”    “可是……”我细细一下,似是明白了什么,心头一阵激荡,孙嬷嬷冲我笑了笑:“明白了?明白了好好干活,你这姑娘倒是实诚得很!”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了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瞎收拾,实在无事可做,拿了书架上的书看了起来。    虽然古文晦涩难懂,但静下心来细细看,能看明白。而且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楚南棠用钢笔做了注释。    看来,他真是一本一本的认认真真读过了。    本来闲着没事干,一下有了精神寄托,看出了点兴趣,便入了神。    楚南棠进来。都没有发现,直到他走到我跟前。    我吓得手一抖,书都掉到了地上:“楚少爷,对不起……”    下意识弯腰去捡时,他也不约而同弯下腰,略凉的指尖触到我的手背,抬眸间,空气中竟带了一丝微热。    我慌忙的将书拾起,双手递到了他的面前:“我……我闲来无事,就看了看,没经过您的同意,动您的东西,对不起。”    他接过了我手中的书。快速的翻了下:“你能看得懂?”    “嗯。”我点了点头。    他笑笑说:“你喜欢就看罢,书收着没有任何意义,你喜欢看,倒让它们多了些意义。”    “因为看到您写了注释,才全看明白。我活都干忙了,就……就先走了。”    “去吧。”    回去的时候,在走廊里碰到了丫鬟小喜儿,小喜欢性子怯弱,也总是被别的丫鬟欺负,平日里只有小喜欢与我和默香交好。    见到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拉过了我的手:“禅心,你快去看看默香,就要在院子里被人打死了。”    听罢,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怎么回事?”    “哎呀,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    原来,竟是江容婼房内刚收的一丫鬟,仗着刚升上宅院大丫鬟,便作虎扬威,默香性子好强,没忍住顶撞了一番。    谁知这丫鬟不知趣竟闹到了主子那儿,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江容婼进了大宅院本来与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没了什么干系。    但听说这人是默香,哪里还会沉住气,肯定往死里作。    待赶到大院里时,只见默香已经被抽了十几大板,身子骨弱瘦,早就经不住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中。    “不要打了!”我扑上前护在了默香身上,那一板子生生落在了我的背上,疼得愣是咬着牙也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江容婼冷着脸,盯着我们,如同在看一件没用的废物般:“把她拖走,继续打,没有打够三十大板,不许停下来。虽说我姓江,不姓楚,但也是你们这些下人的主子,平日里我不作声。就当我好欺负,今个儿不竖竖威信,你们是不懂得贵贱之分。”    家丁将我粗暴的拉开,扔到了一旁,我整个栽进冰雪里,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默香是绝不能再挨几板子了,我拉过一旁手足无措的小喜儿,道:“你快去……快去后院里通知楚少爷。”    “什么?去……去找楚少爷?”    “小喜儿,你赶紧去吧,去晚了,我和默香只怕都得没命。”    小喜欢无奈,点了下头,转身趁他们不注意,跑去找楚南棠了。    我扑上前护在了默香身上:“江小姐,你要打就打我吧,默香已经不起这几大板子了。”    江容婼冷笑:“好啊,你自动送上门来的,就不要怪我黑白不分,是你们先不懂得尊重我,我才免为其为的替家母教训你们!打吧,继续打。”    她紧了紧手里的暖炉,坐在太师椅上,心情不错的看着院座里的雪景。

    第66章 骑老爷马

    默香气若游丝,想要将我推开,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jiejie……别,别管我了,你,你让她打死我!等我……等我死了,化成戾鬼,回来报仇!”    “默香,坚持住,我会保护你的!”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我眼前,而无能为力。哪怕是拼尽我的性命,我也想护她周全。    皮开rou绽的感觉,恨不得立即就晕过去,可疼痛依旧清晰,让我只能咬着牙,尝到了嘴里血腥的味道。    在彻底的失去意识前,我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匆匆从远处走了过来,那一瞬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整个人软瘫在地,再也无法支撑。    “住手!!”    楚南棠难得愤怒的冲上前,将家丁推开,上前查看我的伤势,见衣衫上沾了鲜血,如墨的瞳孔收缩,让人不由得背脊升起一丝寒意。    他理了理我汗湿的头发,一脸凝重:“是不是很疼?我已经叫了大夫过来,再支撑一会儿。”    我苍白无力的冲他笑了笑:“你来了……就不疼了。”    他眸子渐红,暗自深吸了口气,将我拥入怀中:“睡一会儿。”    “嗯。”我靠进他怀里,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之后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处理的,我和默香在床塌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算是能下地走动。    默香伤得比我还严重,等我伤好一点了,便照顾她。    “你和楚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默香趴在床榻上,还不忘八卦找找乐子。    我长叹了口气,替她将药抹上盖上被子:“少八卦,看你下次再与人犯冲突,还得吃苦头。”    “我都听说了,你被江容婼打伤时,楚少爷可生气了,还没有见过楚少爷发那么大的脾气,狠狠说了江容婼一番,都把江容婼也说哭了呢!”    我心脏突突的跳起,没有回应默香的话,径自起身走了出去。    打好了饭菜,才刚坐到小喜儿旁边,小喜欢一言不发的像避瘟疫一般,赶紧的转身就好。没一会儿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避我的原因想来可能与江容婼有关,替默香打了饭回去的走廊,无意中听到院子树下有人在嚼舌根。    “看不出来啊那个禅心,挺有一手的,楚少爷对谁都没这么上心过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以前觉得默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没想到结果城府深的人,才是那个平常看起来没脾气的。”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毕竟江小姐才是楚少爷未来的正牌夫人。”    ……    城府?我轻叹了口气,将这些话丢到了脑后。    俗语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让自己不高兴的言论。又何必听进心里?    过了几日,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瞧见宅子里的大丫鬟红豆前来催人。    “嘿哟,我的姑奶奶,你可总算是无恙了。”    阴阳怪气的,听着心里有些膈应,我扯着嘴角笑了笑:“红豆姐,你找我?”    “可不是吗?最近宅子里人手有些紧,许多活儿都搁着没人做。宅里的姐妹们忙得是喘得跟条狗似的,可有些人,真是好命啊,还真以为自个儿是大小姐。少夫人,就差没人端茶递水,伺候她吃饭了。”    “我伤好得差不多了,有什么活儿就给我吧,我现在去做。”    “对了,西院一直空着,江小姐来了这么久一直住在夫人那处院子,今个儿夫人说让打扫出来,让江小姐搬过去呢。”    “知道了。”正准备离开时,红豆又拉住了我。    “过去时别忘了提一桶水,那的地板啊桌椅啊,都得好好打扫。去吧。”    我提了桶水经过院子时,迎面撞了个人,好不容易提的一桶水全洒了。    抬头看去,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面容俊朗,穿着麻布短衫,灰色布鞋,留着板寸头,很是精神。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太急了,这才撞到你的。你没事吧?”他上前扶我起来。    我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下一秒,心脏骤然一紧,连连踉跄退了几步。    他讶然的看着我,下意识摸了下脸,嘿嘿的尴尬笑了两声:“丫头,我不是坏人,我叫沈秋水,这里的沈护院是我爹,你不要怕。”    说着他替我拎起了水桶:“我去给你打水过来,你等着。”    “诶……”我正想叫住他,可这人速度真快,一跑就没影了。    等了一会儿,他一手拎了一桶水,很是轻松:“这很重,你提着费劲儿,我替你送过去。就当给刚才的冒失赔礼道歉了。”    “谢谢。”尽管现在的沈秋水,与我认识的那个沈秋水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障碍。    将水送到西院,他疑惑的问我:“这么大地儿,就你一个人打扫?”    “好像是吧。”估计那红豆也不会叫人来帮忙了。    “这一天一夜也未必能打扫完的。”他一脸正气道:“现在楚家这么抠门啊?这么使唤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