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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照了许久的镜子,直至确定那伤口一点没落在他的脸上,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一。”

    病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

    走进来位高个黑衣青年,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风衣,右手拿了一大束白百何。

    陈一见了他,阴云密布的脸上才泄露出点阳光来。

    “姜兴,你怎么来了?”

    对方摘下手套,将花放到了陈一床头,望着陈一,显出有点无奈的神情:“听说我家小少爷又受伤了。”

    陈一便笑骂他。

    “呸,谁是你的小少爷,把我当鸭子呢。”

    他转头看到了那些香水百合,一脸嫌恶。

    “我一大男人,你送花做什么?娘们唧唧的。”

    姜兴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空着手来你免不了要生气。”

    陈一哼哼两句,算是默认。

    姜兴的手原本也是手指纤长,指节分明,好看得紧。只是从手腕处却有蔓延开的大片大片斑驳的红色伤痕,将这双手硬生生给毁了。

    陈一知道,那伤痕并不仅仅限于手臂上,而是爬满了姜兴的上身,甚至攀上了脖颈。

    姜兴找了好一会儿,才从手机里翻到了照片。

    他将手机递给陈一看,陈一一扫到上面他与林降的照片,脸便刷一下黑了:“这谁拍的?”

    姜兴说:“圈子里现在都传开了,尤其是余家那小子都快笑死了,到处拿你当乐子呢。”

    陈一忍不住冷笑一声:“余悠悠那臭小子,看老子回去不拔了他的皮。”

    姜兴听了,只笑道:“余悠悠可不见得会怕你现在的你。”

    陈一不说话了,面上却显出几分不虞神色。

    姜兴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问:“听他们说是个叫林降的酒吧驻唱弄的?”

    陈一一听到林降的名字,脸色便阴沉下来:“那小子,迟早有一天要栽我手里。”

    姜兴倒也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然后从口袋中抽了根烟出来。

    陈一见他掏烟,皱起眉来:“我不爱闻烟臭味,要抽滚去厕所里抽。”

    青年拿手指夹了烟,并未点燃:“我知道,就闻闻,陈少爷你哪这么大火气。”

    陈一从林降那吃了个大亏,姜兴又正好踩了雷,他自然顺水推舟,发了顿脾气。

    只是经青年一说,陈一自己也知道有些不妥,便也歇了嘴。他看出姜兴似乎也有些不高兴,有点后悔,挣扎着伸手去拉旁边的抽屉。

    只是抽屉虽然拉开了,他也没稳住身子,向下倒去。姜兴几乎是在陈一的头要撞到柜子的一瞬间,就迅速伸出了手。

    陈一没觉得撞疼,有些疑惑地抬起眼,就看见姜兴蹙起眉,露出些不赞同的神情:“要拿东西为什么不和我说。”

    陈一见他好像更生气了,就将抽屉里拿出的水果糖,塞进了对方的手里。

    “给你吃。”

    “对不起,不要生气。”

    他这样讲。

    姜兴的神情渐渐柔软下来,先前的不虞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在他脸上逝去了,他口吻放得温软又无奈:“我是个小孩子吗?拿糖哄我。”

    陈一说:“吃糖心情好。”

    姜兴本来眼中几乎都要有笑意,望见他额上伤口时,又立时变得阴郁起来。只是这阴郁却是躲着陈一的,迅速垂下眼睫,被遮掩了起来。

    对方丝毫看不见他眼中的狠戾,也不知道那神情究竟有多恐怖,几近要叫人汗毛倒立了。

    陈一犹还不觉,楠楠自语着:“我想做的事情,没人能拦。”

    “我想做的事情,没人能拦。”

    坐在陈一对面的人喝了口酒,听了他这话禁不住一阵咂舌。

    “陈少爷您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衣冠禽兽。”

    陈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东西呢?”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瓶小药丸扔了过去。

    “放进酒里就行了,没什么味道。”

    他将小药丸顺手丢给了身旁的人。

    “谢了。”

    第3章 蹲点

    陈一特意蹲了点,找林降来了。

    对方见陈一来了,也不惊讶,依旧坐着。

    他刚刚唱完一首歌,今日只穿了简单的黑衬衫黑裤。

    酒吧喧哗吵闹,林降却很安静,他的脸被阴影半笼着,依稀可以看见细密的眼睫投下的疏淡阴影。

    陈一的目光简直要黏在他的腰际上,灼热得好像要穿透衬衫,看清里头的肌肤。

    林降却很淡然,熟视无睹,他抽了根烟出来,低头点燃了。

    火星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其实陈一不太喜欢烟的味道。

    林降轻轻嘬了一口,缭绕白雾从唇畔逸散,然后开口了:“陈少,伤这么快就好了?”

    陈一听了这话,立刻凑上前去,指了指自己包着纱布的头,可怜巴巴地说:“缝了足足六针呢。”

    林降对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漫不经心的。

    “是伤得挺重的,怎么,还需要吹吹?”

    陈一:“……”

    周遭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陈一哪是这么容易被击退的人,他依旧装着可怜——青年的眼睛是偏圆的,又有点下垂,抬头看人的时候有点像只小狗,语调很黏腻,甜得像蜜糖。

    “特别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