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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说到了西北和长安的差异来。其实也不很大的,毕竟长安也偏西北,不过,有一个地方与西北有着截然不同的风貌,那便是卫初宴的家乡郁南。 因此,她确实有着很深的感触。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雪绣春在找话聊。在雪鹰国,她曾差点将卫初宴当做jian细抓起来,后来又经历过一场误会,与卫初宴可谓是不打不相识,雪鹰儿女豪爽,她也干净利落地跟卫大人赔过礼,这时相处起来,也不觉得扭捏,反而很喜欢寻卫初宴说话。 她们雪鹰国,少见这样的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说话做事也斯斯文文,但是内在又有着一股韧劲,这个人在短短半年内走了数国,不断地觐见、不断地游说,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方法,就连她们雪鹰国的王上都同意切断匈奴在南边的退路。要知道,在先前,雪鹰国其实是更偏向于匈奴的。 是个高深莫测的人,然而从外表真的看不出来,除了能看出来读过很多书之外。可是读书读的多的人多了,她见过好些书呆子,却很少见到像卫大人这样,满腹经纶而尤擅运用的人。 “来之前,王上说,要我这粗人多与卫大人学学,我也就腆着脸皮过来讨教了,还望卫大人不要嫌弃在下。” 说了一会儿风景的事情,两人又说到了此次的战事上,气氛便凝重了一些。雪绣春有心想要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卫初宴听了,只是温和地笑:“大人说笑了。其实是初宴向大人学习才是。初宴只是个文臣,做些文臣分内的事情还好,真遇上出兵打仗,实在与瞎子无异,是不敢指手画脚的,这一路上,还是要仰赖大人了。” 其实与卫初宴同行的自然不止是雪鹰国的人,其他几国也有的,而这几支队伍、包括雪鹰国的,其实也都算是小股军队,更多的兵力,因为时间和资源的关系还没有调动起来,但是卫初宴并不担心,因着这些军队加起来也有数千人,又都是西疆善战之兵卒,真要打起来是能够取胜的。而且她出使的重心是联合西疆诸国阻止匈奴南下,匈奴南下必定经过那几个国家,那么,因着她所签订的盟约,那几国必定会集结军队抗击匈奴,这便够了。 至于追击匈奴,若是匈奴真的已到了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追击的程度,那么,莫说是她这里的数千人,即便只有几百人,也足以将他们追的远远的。 无他,因着一旦溃逃,士气便倾然泄出,一人逃则百人逃则千人逃,从前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士兵俘虏了敌方的一小股残兵,将之串成一条线带回了营地。这事令将领啧啧称奇,本以为他武功高强、勇猛过人,却发现他只是个普通士兵而已,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士兵,一没有用武力、二没有用阳谋,只是大喝一声,那小股残兵竟都投降了。 当然,这自然是有夸张的,卫初宴也不会以为战争是这般简单的,她清楚自己的斤两,既然术业有专攻,她便绝不会在战事上指手画脚。 第43章 短兵相接 黑暗中,喊杀声如同煮沸的开水,有火把舞来舞去,有刀剑激烈相拼,有鲜血溅出,有生命流逝,草原南边的开阔地带,正进行着一场规模不小的遭遇战。 手上拿着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卫初宴将之从一个匈奴人的胸膛上抽出来,转手又刺进了另一个敌人的心口,手上黏黏糊糊的,很热,她紧紧握住剑柄,对付着悍勇的敌人。四周一片混乱,盟军围着匈奴、或是匈奴围着盟军,也有一对一地缠斗的,身处于这样的混战中,卫初宴奋力对敌,和四周的鼎沸不同的是她的沉静的面容,她本来就有着这样的一种气质,愈见大事,便愈沉着镇定。 然而,战场是要死人的,仅仅只是沉静并不能永远救卫初宴的性命,她本来是个柔弱文臣,虽然有着绝品资质,对付一般的武者和刺客都不在话下,但是,处在这样的战场上,她抵御片刻,便渐渐有些左支右拙,某一刻,在格挡住迎面的一刀时,后腰处被人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袭来,她屏住呼吸,先是给了前边的人一剑,而后反手刺过去,随着一声闷响,刺在她后腰的铁剑松开了,她向前走了一两步,后背的衣服瞬时濡湿了。 喊杀声四起,混乱中,终于有几个盟军围了上来,将卫初宴护住,卫初宴借机从死人身上撕下一条长布,捆在了腰间,暂时性地防止流血过多,而后,她提着剑,又杀入了战圈。 星空璀璨,草原的夜晚凉爽而疏阔,带着淡淡的枯草味道。卫初宴无暇去感受这一切,她不停地、不停地杀人,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的她也别无选择。有些情绪,譬如害怕、譬如不忍,皆在这样真实的战场上被剥离出去,放眼看过去,每个人都做着同样的一件事——杀人、杀人、还是杀人。 杀敌人。 不停地有人倒下,有些是匈奴人,有些是卫初宴带来的盟军。其中有几个还是熟面孔,但是究竟是不是他们呢?卫初宴也看不真切,天太黑,而眼前又太红,她不能自私地让人保护她,也不能指望勉强才能保住自己的自己去救人,她其实很早就懂得了战争的残酷,然而这是第一次,她切实感受到这种残酷。 陛下……您在等着这样的一场场战争的结果吗? 这一刻,眼前其实又划过了一抹明艳照人的影子,这是卫初宴一直压在心中的东西,她奋力拼杀,从这一边到那一边,浑身都溅上了血,犹如杀神,然而她的眼神是很寂静的,安静的如同头顶的这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