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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荣的脚步声并不重,可隔着一道铁门,却是一步步清晰的传入了牧仁的耳中。他等到卫景荣走远,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路以卿身上,见她垂着眸也不以为意。 盯着路以卿看了一会儿,牧仁这才开口:“郎君姓路吧,就是那个给卫家军提供了粮草的人。” 被一口叫破身份的路以卿有些诧异,她下意识想抬眸看看牧仁神色,反应过来又不敢。于是依旧垂着眸,语气也尽量平淡:“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牧仁没再说什么,只是路以卿不敢抬眸,便也没看见他眼中越来越浓郁的兴味。 路以卿不想跟他卖关子,之前的遭遇也让她清晰的意识到两人的立场对立,于是又开口道:“你之前叫住我有什么目的,想说什么,便都直说吧。” 牧仁闻言又看她一眼,终于收回了目光:“如果我让你放我跟元帅出去,可以吗?” 这自然是不行的,且不提路以卿做不做得到,她是压根就不会这么做。哪怕她穿越而来对梁国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可她现在跟卫家军算是盟友,好端端不可能坑自己人一把。 眼前的祭司不是善茬,这话也没法接,路以卿自觉谈不下去了,索性转身想唤狱卒来开门。可牧仁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见她转身便又道:“我知你做不到,所以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 这话正常人都不会信,可路以卿还是停下了脚步,打算听他怎么说。 然而与路以卿以为的故弄玄虚不同,牧仁一开口竟是直接说起正事,还跟她透了底:“我看到了你的灵魂,你的灵魂出了问题。它被人攻击过,所以出现了损伤,而且还有另一个的灵魂在你的灵魂上留下了痕迹。此外你身上应该戴着法器,它正在帮你修复灵魂,可是太慢了。” 一番话暴露了很多信息,从牧仁说他能看透灵魂的那一刻起,路以卿心跳就蓦地加快了许多——她穿越而来,便是夺舍,身体和灵魂必定是不匹配的。 可牧仁没提这茬,他笃定的语气仿佛认定路以卿就是这副身体的主人。这让路以卿心中生出了一缕疑惑,甚至怀疑起对方是否信口开河,而牧仁的最后一句又打消了她的念头。 路以卿轻轻抬手,捂住了心口的一点微凉,那里的衣衫下有枚染黑的白玉。 **************************************************************************** 路以卿从牢房里出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她逗留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可获取的信息量却是巨大的,以至于从牢房里走出来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卫景荣在外面等她,见状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忧道:“你没事吧?” 路以卿恍然回神,敛去眉宇间的那点踌躇,摇头道:“我没事,劳少将军久等了。” 卫景荣又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两眼,似乎想从她脸上寻出什么蛛丝马迹,同时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只一会儿而已,不算久等。再说你说我带来的,我也应当将你完好的送回去。” 还有些话卫景荣没说,其实从路以卿差点中招起他就后悔了——他不该带路以卿来的,别说劝降只是个幌子,哪怕她真有本事说服祭司投诚也不该来。毕竟对于如今的卫家军来说,路以卿这个未来的衣食父母。显然要比那不靠谱的祭司重要得多。 可惜开始后悔就代表他明白得晚了,之后又听到了路以卿的秘密,自然再不好阻止她。 当此时,卫景荣稍稍放下心,好奇又浮现在心头。只是他不好问,路以卿也不可能主动与他说,便道:“今日多谢少将军,我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卫景荣点点头,末了又叮嘱句:“那些祭司也是神棍一流,你莫要轻信他们的鬼话。” 路以卿点头表示受教,告辞离开后,卫景荣又召来几个护卫暗暗跟着她——这不算跟踪与监视,是路以卿之前自己说的,让他派人看着她以防万一。 等人都走远了,卫景荣这才回头往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光沉沉。 另一边路以卿显然忘记这茬了,走了一路也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直到她回去暂居的小院,看见向她走来的沈望舒,微皱的眉头这才稍稍舒缓些。 沈望舒见她回来这么晚,便知她已经去见过祭司了,于是问道:“如何了?” 路以卿却没立刻回答,只伸手揽住她肩膀,将她往回带:“不急,回房再说。” 沈望舒没察觉异常,只觉得大热天,路以卿按在她肩上的手有些热。可她也不会推开她,从善如流的回到房中后,还给她倒了杯凉茶:“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先喝杯凉茶降降火气吧。” 路以卿接过抿了一口,皱眉嫌弃:“没有酸梅汤好喝。” 沈望舒闻言笑了笑,应承她:“那明日便让厨房准备酸梅汤。” 两人闲说了几句,到底还是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沈望舒接过路以卿递回来的空杯子,又倒了一杯凉茶递还给她:“怎么样,你今日可见过那秦国祭司了,他可是有真本事在身?” 路以卿捧着茶杯没再喝,沉吟了一下便直言道:“见过了,那祭司倒似有真本事的,就是不知他话中几分真假。”说完又与她复述今日所闻:“他说我魂魄受过冲撞损伤,因而有所不足,还说明悟大师送我的平安扣是法器,可以帮着温养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