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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乡侯深觉此言有礼,立即快马加鞭赶过去。结果荣平还真没有让他失望,她进到库房去倒腾了片刻,捧出来一副观音绣像来。“您看,这个是用真丝,羚羊绒,金线混合绣成的,恢宏大气又精致秀丽。这是我们压箱底的东西了,原本以为有价无市呢,谁料刚好被爷赶上了。” 陆松烟再没想到锦乡侯是喜出望外了,但他这喜出望外却是荣平给的。 他心花怒放,荣平开什么价,他就给什么价位。荣平喜欢这种出手大方的客人,还送他一个绣着心经的屏风。 等到太后生辰那天,锦乡侯的礼物大出风头。 太后大悦,来来回回绕着看了几次,非常直白的夸赞这绣品就是她受到的最好的礼物。围着欣赏的人,也都凑趣,各种好话有的没的说了一堆。 太后愈发得意,干脆叫宫廷织造来鉴赏,“民间也有高手,也给你们见识见识大家的手艺。” 围观众人咋舌不已,纷纷称奇,有夸配色的,有夸造型的,还有夸用料和针法的。 “太后,您看这副观音相上的飘带,它如此秀丽飘逸,简直堪比吴带当风,您猜它是什么用料?” 太后拿着放大镜眯着眼睛看:“瞧着像黑丝线啊,但又不太像,黑丝线怎会有这般轻盈光润?” “这呀,用的是马鬃,所以才能做到真实又飞扬,整幅绣相针法繁密,却不显笨重,就跟用薄绡压叠而成的一样。” “还不止如此呢,咱们常年的绣品用的都是排比线,密接针,而她却层层加色,带出了光影效果。针法可以由粗到细,层层加色,分出阴阳层次,在衣着的绣制上,根据不同的服装色彩或纹饰,运用不同的针法。您看这菩萨颈项上的璎珞,透出光泽,跟薄纱丝绸似的,晶莹透明。当真是端庄大气!” 太后心胸欢畅,哈哈大笑:“那是,华而不丽,精而不繁。不像有些刺绣似的,过于注重平齐,均光,都呆板了。” 她还兴奋的拿起来给皇帝看。“皇儿,你瞧,这色彩层次非常敏感,列针法和线条不拘长短,方向随画意直横斜排列,尤其这处,她明显是把丝线分了又分,分的比发丝还细,再用长短不一的针脚,将不同的颜色和不同色的丝线进行搭配才做出来的。没想到啊,有生之年还能见识到这样好的掺针绣和乱针绣。想当年啊,整个宫廷织造坊,有这般手艺的,也只有五珍一个人。” 皇帝听到这里,面色微微变了一变。 太后还在继续感慨:“时隔这么久,我还以为这手艺早已绝迹了呢……” 皇帝有些坐不住了,他勉强又陪着太后喝了杯茶,便跟锦乡侯递了个眼神,让他出来。 “你这绣品送的好,朕要重重的嘉奖,不过你是从哪里找来的,绣娘还在吗?” 锦乡侯不敢欺瞒,忙道:“就是咱们京城的绣坊,一个顶顶年轻却极为聪明的绣娘,她的店子已经开遍大江南北了。” “现在还在京城?” “这个……臣听说她在京城呆一段时间,就回老家,现在到底是否留在京城,还真不好说。” “好,你立即去查访,查清楚了给朕汇报。” “哦,”锦乡侯恍然大悟:“陛下是要奖赏她吗?能入太后和陛下的青眼,这可真是她的造化了。” 皇帝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催促道:“快去吧。” 陆松烟心里知道坏了事,一直在瞅机会分辨,她正在大街上徘徊,忽见锦乡侯策马而来,于是赶紧去打招呼,请锦乡侯让她解释清楚。 然而锦乡侯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在他心里,女人的外表,才华,身家统统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为人善良,不耍心机。当初在牢狱里,得了陆松烟的恩惠,所以他一直以为陆松烟就是个单纯善良的少女。结果这几年接触下来,却发现她虚荣,自私,没头脑,还爱耍诡计。他几次欲要跟她撇清关系,但看在当年恩惠的份上,都一再荣让。但现在这个女人却欺骗他晃点他。 若不是荣平,他现在已铸成大错了。 “陆姑娘,我再强调一遍,你当年曾帮助过我,但我后来也帮了你们父女,我们也算两清了,这次的事情我不做追究,但你好自为之,若下次再于我面前乱晃,我见一次打一次!” 锦乡侯这样的人记恩也记仇,他眼神如刀,陆松烟被刺的瑟缩了一下。 她不甘的昂起了头,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声音里却带着柔和的哭泣。 她知道这是最让男人心软的姿态,仿佛一支披着月光的梅花。 “侯爷,您就如此厌恨小女吗?小女是无心之失,绝非故意使坏,您若不信我,我愿死在您的马前,证明我的清白。” 说罢,就要往往锦乡侯的拴马石头上撞,然而锦乡侯却冷冷一笑,指指前方的河流:“要死死远点,别打扰老子好心情。” 陆松烟顿时哑然,看着进度条已经掉到了报警状态,简直五内俱焚,怎么偏就弄巧成拙了呢? 第117章 小青梅10 荣平被锦乡侯问话时, 没觉得有太意外。自打她的生意越做越大, 就有不少人打听她的师承来历。 荣平的说法一直都是“八年前天下大旱, 青州来了不少逃荒的外地人,当时有个人饿的不行了,就用绣册换食物,我给了她一斗米, 就得到了这秘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