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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合盟这等家国大事,辅国公以为阎城求娶只是少年心性、贪好美色一时动情罢了。

    但是当他们走到城门前,看着自家儿子突然回头,沉默着久久凝望着一个方向的时候,辅国公才突然惊觉,他这个儿子竟然是认真的。

    “唉……”

    辅国公心里并不好受,拍了拍阎城的肩膀,只能安慰着:“城儿,走了,元昭郡主还未许人,未来总还有机会的。”

    阎城眨了眨眼,看着父亲担忧又无奈的神色,“嗯”了一声,调转马头跟着往外走。

    阎城知道,父亲是在骗他,李稷是不会把元昭郡主嫁给他的。

    但是他也知道,作为阎家军的少将军,成为西北那片广袤土地的镇边之将,也是他的责任和使命。

    辅国公有点忧愁。

    唉,自家二愣子似的儿子就这么受了情伤了,这会不会造成心理阴影——

    “爹!”辅国公听见阎城突然咬牙恶狠狠说:“我将来厉害了,一定要回来打倒我大舅哥,把郡主抢回咱家当媳妇!”

    辅国公:“……”

    还大舅哥呢?人家认了吗?咋这么执着呢?

    辅国公一言难尽:“好,有志气,你加油。”

    算了算了,这不争气的玩意儿,听天由命吧。

    辅国公父子不知道,在他们离开的后半夜,另一队人被戎兵执剑的禁卫军喊杀驱逐着离开了京城。

    “李姓小儿!放肆!放肆!”

    “本王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李稷——本王必要斩下他的头颅!”

    殷云晏沉着脸听着前面马车中楚王不甘咆哮的声音,唤来一队亲卫,下令:“你们明日天亮就转回京城,务必探清京城情况,京城若有动荡,立刻飞鸽传书回禀。”

    “是!”

    殷云晏回首,看着渐渐远去的京城,心情极为阴郁。

    他的难堪不仅是因为李稷突然翻脸将他们轰出京城,更是因为……他竟然被她拒绝了。

    以江南十年贡税,倾国倾城相许,她都不愿意(乔安:喂,根本不知道这茬儿好嘛。)

    契书被当成烧炉子的废纸,他和南地的尊严都被狠狠踩在脚下,回想着他那时尚且忐忑又隐隐期待的复杂思绪,只让他恨得想把那时愚蠢的自己掐死,才不至狼狈如此!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殷云晏咬紧牙关,怒极反而冷冷一笑,调转马头大步离开:“那就战场上见吧!”

    李稷,乔安……他会让他们知道,轻辱他,是他们做过最大的错事!

    …………

    乔安也不知道怎么的,京城突然就乱了起来。

    李稷闭关(自闭)三天之后,就直接出了家门,也不知道和阎家与楚王说了什么,辅国公和楚王带着家眷和军队连夜离开京城,而之后京城就封城戒严了。

    乔安听说,辅国公带着自家儿子和军队倒是周全离开了,但是楚王一脉就有点惨,似乎被李稷折腾弄死了不少亲卫才走掉。

    乔安想到那个楚王世子走的时候被气死的样子就暗爽,倒是想到阎城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就有点惆怅。

    毕竟是两辈子第一个向她表白的人呢,虽然大家道不同,还是希望他好运吧。

    封城之后,每天大街小巷开始有大量戎装军队巡视,动辄就会从哪里抓捕出细作和探子,时不时的那个街头巷角就会出现一片打杀声和血rou割裂声,然后哪里就会被肃杀的士卒无声无息拉出几具尸体。

    除此之外,朝堂上也开始风起云涌,一连几位高官被以各种罪名摘了官帽,各种陈年冤假错案开始往外扒,连带着一连串的中下级官员都被揪了出来,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闹得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按理说现在是三家掰腕子的时候,正是应该稳定大后方,李稷为什么还在朝堂上搞这么大的动静?

    府邸里里外外都镇守着士兵,连乔安都不允许外出,李稷和方愈又一直没回来,乔安没办法,试着去问老太太,老太太就哭了。

    乔安从来没见过老太太哭得这么厉害,极致的伤心,又是极致的痛快。

    “让他去做吧,让他去吧。”

    罗老太只说:“这是他该做的,他该出这一口气,他应该的!”

    乔安被老太太哭怕了,她真怕老太太哭坏了身子,顿时什么也不敢问了,只变着花样努力把罗老太哄好,打算过些日子问李稷方愈去。

    大半个月后,方愈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

    乔安看见方愈就眼前一亮,早揣了满肚子的疑问想问,当即颠颠跑过去嘴特甜:“方大哥——”

    “等一下!”

    方愈顺手抄起桌边的半满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对她说:“事情太多了,我脑子一团乱麻,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乔安闭嘴,眼巴巴看着他。

    “第一件事。”方愈深吸一口气,竖起一根手指:“我查到了,你的生母是已故的长乐大长公主,你的父亲是先朝被以叛国罪抄家斩首的正一品骠骑大将军,所以,你是正统的殷家皇室血脉。”

    乔安抿住唇。

    果然,是真的。

    “第二件事,你的亲表哥,那个被你母亲定下和你有娃娃亲的、当今皇帝殷云舟。”

    方愈吞了吞喉咙,有点艰难说:“……他可能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