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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响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无人接听。 她瞟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九点四十三,这个点他肯定还在忙工作。 季悄吟任由铃声一点点灭掉。 她不死心,又继续拨,一连拨了好几个。 这个电话,她执拗地非打通不可。她太难受了,她想找宋雁书说说话,她想听他的声音,想听他温柔地安抚自己:“悄吟别怕,我陪着你。” 她在办公桌上趴了一会儿,再抬头时一眼看到桌子一角的郁金香,灰蓝色小花在这个糟糕透顶的夜晚怯生生绽放。 看到这抹灰蓝色,季悄吟的魂儿总算回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将语音电话给挂了。 从抽屉里翻出烟盒和打火机,果断去了凉亭。 如此糟糕的自己怎么能让宋雁书看到,他还在出差,这么忙,手头一大堆工作,她怎么可以让他分心。 她必须自我调节。 *** 深夜十点,飞机顺利降落青陵机场。 宋雁书拉着一只20寸的小行李箱跟随人流下了飞机。 他第一时间将手机的飞行模式关掉,恢复正常模式。 刚调完,他的微信就收到了一段监控视频。 后面紧跟着一串文字—— 余初和:【雁书,你的这位季经理貌似不简单啊!】 男人的指尖轻戳屏幕,点开那段视频。视频里一共两个人,站在走廊里,光线非常暗淡,但人脸却还是拍得很清晰,是季悄吟和周博。 见到周博,他背后的人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宋雁书的一颗心瞬间被提了起来。他立刻拨了季悄吟的手机,冰冷的女声机械地重复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下意识捏紧了手机。 拉上行李箱直奔机场停车场。 司机早早就候着了。一见宋雁书,忙主动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宋雁书拉开后座车门,收腿坐进去,语气略带焦急,“赶紧回酒店。” 司机听得出老总言语中的迫切,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不敢耽搁,一脚油门下去,迅速驶离机场。 路况顺畅,未曾耽误时间,二十分钟抵达酒店。 宋雁书拉开车门下车,扔下话,“将行李送去顶楼。”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跑远了。 宋雁书目的明确,一路走到2号楼后花园,那个傻姑娘果然站在凉亭下抽烟。 黑发红裙,背影落寞。 都说骨rou至亲,血浓于水,是软肋,也是避风港。但很多时候往往是骨rou至亲伤人最深。 一个不被家族待见的女孩,一个自小便被抛弃的女孩,这一路走来究竟有多难,可想而知。 那根烟季悄吟抽得很慢很慢,火星子在指间寂静燃烧,烟雾在周身缠绕。 她仿佛是混沌不明的,像是一抹轻薄缥缈的烟雾,风一吹就能散个干净。 头一次见女人将烟抽得这般寂寥。满腹心事,满腔愁绪,一根烟化解不了,甚至一包都不行。 时至今日宋雁书才真正明白,他为何会对季悄吟动心。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上始终笼罩着一团迷雾,她吸引着他去探索,去发掘,去拨云见日。 她跟他过去接触的那些女人完全不同。明明长了张风情万种的脸,本该游戏人间,可偏偏眼神又那么干净,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故作凉薄,不与任何人深交,将众人推至很远,可又偏偏拥有一颗最柔软的内心。 男人动心的方式有千百种,有时是因为一个笑,一个回眸,一个背影,甚至是一场嚎啕大哭。而他宋雁书则是因为季悄吟的一根烟。 早在殡仪馆的第一面,在他为她点燃那根烟时,一颗爱情的种子便已经悄无声息落入他心间。 往后与她相处的每一天,这颗种子承接到了养分,一点一点壮大,随后破土而出。 而今已然抽芽吐绿,变成了小小的植株。以后很可能会长成参天大树。 宋雁书悄悄地走上前,夺过她手中的烟,一把灭掉。 然后毫不犹豫地执起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 季悄吟一直都是懵的。她不知道宋雁书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的面前,更不知道他要带她到哪里去。 她太累了,精疲力尽,不愿去计较太多。也无力去计较。 她只知道当他牵起她手的那刻,她是安心的。 那一刻的感觉太奇妙了。她看着他鬓角的碎发,夏风轻轻拂过,发梢被路灯照得昏黄,飘散着细碎的光芒。 他的侧脸陷进无边阴影里,轮廓模糊不清。可脸上表情她却看得分明,那是无尽的温柔。温柔到她可以全无芥蒂地溺毙,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一颗被踩得稀碎的心,有人一块一块拾起了碎片,一点一点拼接,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裂痕,心疼地呢喃着:“对不起,我来晚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妥善安置,悉心保存,藏于胸口,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只要她一疼,他便能立刻感知到。 深夜十点,无边的灯火绵延在城市上空,不眠不休。 季悄吟进出过无数次9号楼的总统套房。包括宋雁书的这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