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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喑一手扶着腰,低头看见,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腕,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袖,触感若有似无,正被段嚣抓在手里。 如烟的林雾挂在他的眉弓上,淡淡的弯眉显得毛茸茸,英气不减,平添柔和缱绻。 沈喑看了看自己手腕,抬头,瞪着段嚣,圆圆的月儿倒映在沈喑的眼睛里: 跑路就跑路,你抓着我做什么? 跑也跑完了,你为什么还抓着我不放? 段嚣好像想到什么不该想的,倏地松开沈喑细白的手腕,有点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心跳过速,喉结滚动。面色依旧莹白如玉,佯装淡然,耳朵后面却爬起淡淡的红晕。 沈喑喘得更重了,一定是太久没跑步的原因。 咳,漫漫长夜,孤男寡男,露宿小树林,总有一些秘而不宣的尴尬。 “咕噜——” 沈喑早就饿了,没想到两人先后出来找食物,食物没找到,还沦落到露宿荒野。 沈喑的肚子叫得很合时宜,段嚣无处安放的眼神落在一只山鸡身上。 “想吃吗?” “啊?嗯。” 一眨眼的之间,毛色靓丽的山鸡被段嚣捏住了脖子。一阵风过去,段嚣纵身飞回河边,把鸡拔毛洗净,去掉内脏。一转身的功夫,沈喑面前架起篝火,光溜溜的山鸡被架在火苗之上,转着圈烤。 林间简陋,没什么调料可用,采了些香叶塞进鸡肚子里,火苗均匀地炙烤着细嫩的鸡rou,油亮的鸡皮时而发出“噼啪”脆响,渐渐变成金灿灿的焦黄色,飘香十里。 沈喑有点可惜,如果有八角桂皮玫瑰盐就更好了,但他并不是个挑剔的人。 段嚣撕下一块鸡腿给他,他轻轻咬了一小口,两眼放光。外焦里嫩,清香四溢,原汁原味的口感一点也不油腻。他意识到,自己是个饥饿已久的人,于是风卷残云,啃得精光。 段嚣把另一只鸡腿也给他,沈喑控制住自己,没有伸手去接,眼神无辜:“你吃吧,我饱了。” 段嚣不跟他废话,捏着鸡腿底端的骨头,将最鲜嫩的那一块rou送到沈喑嘴边。 沈喑咽了咽口水,从善如流地咬下去,鲜美弹牙的口感让他顿悟,这不就是“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人生的至高境界吗。 就着段嚣的手,把鸡腿吃得七七八八之后,他饱了。侧身换了个姿势才意识到:刚刚段嚣在喂我??? ...... 夜风恼人,天光既明,两个人枕着风睡了一夜。 沈喑闭上眼睛以后,琢磨着,他坑来那把翡翠钥匙应该值不少钱,等进城后,一定拿它换点银子请段嚣吃顿好的,来报答他这只被自己吃掉大半的山鸡。 只是听闻,近来灾荒眼中怪病横行,不晓得城中餐馆还开不开张。想东想西,沉沉睡去。 沈喑均匀的呼吸声让段嚣心安,还有点心痒。 他突然很想一字一句地告诉沈喑,自己背着仇怨,有点累了,注定浑身血腥,污秽不堪。想要不顾一切地剖白,不论什么后果,把他锁在身边就是了......但也就是想想。 段嚣没怎么睡着,似乎有点近乡情怯,永州城于他而言,点滴温存,似海仇深。 第34章 风餐露宿一夜之后, 沈喑腰酸背痛,有点想念折花山庄的烟笼栖了,虽然烟笼栖也没有席梦思床垫给他睡, 但好歹还有一床柔软的小被子。21世纪的小康生活一去不复返, 质朴天然的古代修仙生态也每况愈下。 为了提高生活质量, 沈喑去了当铺。 没错,就是当铺, 而不是郭麟信誓旦旦告诉他的钱庄。 他掂量着兜里的翡翠钥匙, 不太相信郭麟的话, 这东西若真能够无限制支取钱财, 那岂不是成了国库钥匙。不, 国库都未必比得上沧海阁豪奢,老阁主怎会放心将如此贵重的信物交给如此不着调的郭麟。 他越想越肯定,郭麟一定是编瞎话骗我呢, 毕竟我也编瞎话骗过他,彼此彼此。 杂书里经常写的, 纨绔子弟手里什么稀奇玩意都有才不算稀奇,那翡翠钥匙至多是个成色上佳的摆件。 永州城毗邻帝都, 大城市的既视感,当铺的牌匾高高挂起, 明晃晃的一个“當”字阔气非凡,打眼一看就是当铺, 倒省得四处打听。 段嚣不明就里地跟着沈喑走进当铺,他话少, 就算好奇也不会开口问的。 店铺伙计戴了副浑圆的金丝眼镜,扮相前卫,耷拉着眼皮坐在柜台后面, 一副店大欺客的模样。沈喑像敲门一样,伸手敲了敲柜台,那伙计才爱答不理地抬起头,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架空老北京潘家园口音: “哟,什么东西呀,拿出来瞧瞧吧。” 沈喑随手将翡翠钥匙丢在柜台上,等他随便开个价,然后拿银子带段嚣下馆子。 起先,伙计没太在意,随后他眯了眯眼,三秒之后眼睛直接瞪圆,瞪得几乎跟那浑圆的眼镜镜框一样大。 他起身的时候撞倒了身后的太师椅,但他丝毫没有察觉,摸上柜台,手上拈着一块丝缎绒布,隔着绒布将翡翠钥匙拿起来端详,眼珠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伙计的手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将翡翠钥匙放回柜台上,还细心地推回钥匙原本被搁置的那个位置,毕恭毕敬: “敢问公子,这物件儿,您从何处得来?” 沈喑在段嚣越来越迷惑的目光中佯装大尾巴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