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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我喊你回来吃晚饭。”

    “诶,对。”小姑娘探究地看过来,“这里明明一直都是这个模样,分不出白天和黑夜,武士先生怎么知道这顿是晚饭呢?”

    “……这菜式,不是晚饭还能是早饭?”

    “好像也是喔。”

    看着阿香就被自己这么糊弄过去了,零抱着碗筷好像忽然秉持起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态度,默默加快了干饭的速度。

    [果然是个好聪明的小姑娘啊宿主……诶,宿主怎么了?]

    “没事。”

    和阿香,以及从前的美绪缘一他们相处下来的轻松感一对比,无论是后来的严胜还是尚是鸣姬的鸣女,他都无法忽视那种无法甩掉的情绪。

    果然啊,抱着目的去相识相认他们,总是让他很有心理负担的。

    [为什么宿主不提童磨呢,明明他也是目标之一来着?]

    “你和他给我一起爬。”

    [所以宿主是准备休假一段时间吗?早该这样做啦!]

    “嗯……所以这不是要开工了么。”

    幽暗的灯火浮动在城内,零和阿香一对视,两人默契地,像是惯常那样打了一会儿花札牌,再掐着时间将屋内的蜡烛吹熄。

    时间并不会停滞下来,只是等待的过程总会将时间拉的足够漫长。

    待得外界的时日快要接近天明,零一下子翻身起来走到隔间推了推阿香的被褥,而从被窝里钻出来穿戴整齐的小姑娘也足够迅捷地攀到了他的背上。

    自己布置给小姑娘的那些字帖算术确实不是只为了给她找点事儿做,那他也太惨无人道了一点。

    将今夜的计划揉碎了掺在了作业里,而阿香也不负他期望地解读出了里面的内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鸣女监听到他们的动静,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无限城的光源来自城中昼夜不熄的灯火,也不知道鸣女是如何清洁无污染地一直维持着这偌大的消耗,但若是将这些灯火吹熄,这座城中将会变得寂暗无比。

    那么这座城会藏匿在什么地方他大概也就有了心理准备。

    在运转到极致的身体反应下零轻松地在片刻中找到了这座城距离外界最近的墙垣,日之呼吸像是不要钱一样地甩出去,听着背后骤然开始变化的楼阁,他心里一紧,手下的动作倒是更快了。

    鸣女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靠近过来的墙垣只是远远望一眼就能感到十足的压迫,静谧的空间忽暗,像是深海那般发出阵阵鸣响。

    而大抵是察觉到了零这是动了真格地铁了心要闯出去,鸣女那道并不敢靠近的身影也随着弦音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墙的后面……是石头?!”阿香紧张地喊了出来,而零看着那坚硬的石块,只是怔愣了一瞬,而后将刀刃立地笔直。

    “记得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抓紧我。”

    听着身后的小姑娘照做了,他同样也是深吸一口气,而后毫无停顿地一刀挥斩下去。

    坚硬的巨石碎裂出了一道能让他们通过的裂口,而河水也亟不可待地从那忽然通畅了的开口处倾泻了出来。

    无限城藏匿在地下,这是他早便察觉的事实。

    无法估算无限城和地面之间的距离而没有选择从横梁屋脊的最高处突破出这座城,零也是再次进入无我的通透世界后听见一墙之隔的外面传来了轰鸣的水流声,才将最后的选择放在了这里。

    江户的前身本就是座依傍河流而生存的小渔村,隅田川的水流凉而刺骨。

    从几乎靠近河床的地方游至河面上,零大口喘着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泛白的夜幕。

    有什么东西飘落在了他的发间,而后更多了,轻薄地融化着,比水下还要冰冷。

    也是,虽然比不得道外的天气。

    可是这时候,江户也该下雪了。

    第90章

    洋洋洒洒的雪花在这几近天明的时分并不能展现多少美感来, 相反地还平添了很多的麻烦。

    起码零没这个工夫去赏这场雪,默默探头又默默打了个喷嚏。

    可恶,果然只有在吃饱穿暖之后, 才有工夫去思考这种风花雪月的事啊。

    换好了气又一头扎入河中, 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往前借着水流的推力比在地上跑的还要快。

    再游了一段时间,只是他感觉身后小姑娘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朦胧模糊的夜色里,零在河面上找寻了一圈,总算被他寻到了一艘停在岸边的渔船。

    他先将阿香轻轻托入了这艘渔船的船板上, 自己才一同翻了上去。

    “还是很冷吗?”

    摸索出了船里留下的炉子点起来给小姑娘取暖, 随着明亮的火光颤颤巍巍地点着了炉子里留下的炭,零摸了摸阿香的额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呀!”

    暖暖的火光下,小姑娘的眼睛终于又灵动了起来, 她不住地呵着手, 好像这样就能赶紧驱走缠绕在身上的凉意。

    “嗯,暂时的。”零忍住了没有回头看,“所以,你等天一亮就赶紧回家,这些日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最好劝说一下你叔叔他们, 一起离开江户吧。”

    像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阿香忙不迭想要站起来,只是湿漉漉的衣服还挂在身上让她只是原地扑腾了一下。

    活像一条被人从鱼缸里捞出来扑腾着的小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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