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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初现,马车启程回别院。 伊绵仍是飘在云里一样。 自太子说了要娶她的话,伊家的三口人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等到伊绵跟着太子出了院门,上了马车,也只是愣愣地告了别,甚至都不知该不该留女儿在这里。 毕竟,这半日的来来往往,二老还是察觉到,事情与他们想象的有些出入,而太子,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不堪。 伊绵从未想过和太子有更深的羁绊,看见马车上阖眼小憩的男人,忍不住问出口,“为何对我爹娘说那样的话?” 第37章 宁之肃阖眼未睁,嘴唇轻吐几个字眼,“伊绵,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伊绵嘴唇嗫喏,“我……” 男人睁眼,俯身过去,将手肘抵在自己膝上,鹰目锐利地捕捉女子神色,“以后跟着我,可好?” “现在不就是这样……” “我说的,”男人强调,“是以后。你懂吗?” 戍时快过,天色大暗,车厢内的暖黄灯光盈满一整间屋子。伊绵盯着灯盏里的烛芯,瞧见它被一团细长的火焰包围,只余一个黑色的,不分明的小点。 “我想和爹娘在一起……可不可以?”迟疑着,伊绵还是说了出来。 宁之肃呼了一口气,坐正身子,睨她一眼,伸出右手转动左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片刻,他笑问,只是那笑不达眼底,“若是你爹娘不同意,你便会离开我,对吗?” 伊绵不敢说。 答案显而易见。 她慌张时总爱咬着唇瓣,一只手必得攥紧了衣裳的布料,捏得皱皱巴巴,恨不能直接捏碎。 宁之肃低眸,瞧她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又抬眼看她蹙紧的眉头,暂时没说话。 平日里知她性子软,有些事情能不逼她便轻描淡写地过了,但这件事情不能。 宁之肃十分明白,某些事情上,如果不坚持自己的原则,哪怕只退了那么一小步,也是万丈高楼,溃于一旦。 他无法在此事上给她闪躲的机会,也不能。 “说话。” 伊绵有些害怕男人凌厉的目光,这些时日勉强亲近的那股讨好劲儿又没了,只一味想躲。 她将自己缩在车厢角落,脑袋耷拉着,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用回答男人抛出的棘手问题。 宁之肃看她这副鸵鸟样子便有些来气。 索性明白告诉她,“无论你如何想,从今以后,也只能呆在我的身边。现在懂了吗?” 伊绵畏缩着看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又退回了再之前的样子。 宁之肃将她拉过去,嘴唇一点点流连在女子额间,眉眼,耳畔。 伊绵不多时身子便轻轻颤抖,耳朵红得像是可以滴血。 她软声嘤咛,“殿下。” 宁之肃喘息声蓦地重了很多,“又不是要你做选择,以后你爹娘平平安安在京城里过日子,虽不再荣华,但我至少可以保他们安度晚年。你以后在太子府,还是和在别院时没有分别,可好?” 男人今日的耐心简直达到了顶峰。 伊绵想了想,小手攥紧了他的袖口,用唇轻轻在男人脖颈处吻了一下,像是小心翼翼地讨好,才道,“我想爹娘好,爹娘好,绵儿便好。” 宁之肃听不得她这样撒娇绵软的语气,使了大力将女子的腰往自己身上贴,像是要将腰肢折断似的。 马车不小心辗到一个小石子,颠簸了一下。外面的小厮只听见小姐一半的娇呼,瞬时归于平静。 宁之肃含了她的唇,女子细嫩的脖颈微仰,眼眸半开半合。男人托着她的后脑勺,眸中有些不想克制的欲念,他吻了许久才放开,嗓音缱绻,“那我们说好了。” 伊绵已然没了气力,将脑袋软软搭在男人胸膛,小手抵在男人腰腹处,拒绝的意味明显。 快要到别院,宁之肃才消停下来,慢条斯理地为靠在车壁处休息的伊绵拉拢衣衫,擦拭染开的唇脂。 伊绵眼中带有秋水,波纹荡漾,一时还未平静。 宁之肃心下发软,轻轻抚女子的墨发,唤了一声“绵儿。” 便是这样,也让女子脸色羞的发红,只觉在车厢里快要呼吸不过来。 两人下了马车,寒风呼啸,都没注意远处站着一与宁之肃身形相似的人。 宁之翼将右手靠在灰白的墙上,目光钉在门口二人身上。 他眼见宁之肃接过丫鬟手里的斗篷为伊绵披在身上,系颈上的带子时,刻意用指腹去捏女子的下巴,惹得伊绵瞪他一眼后躲开。随后二人携手进了别院。男人手搭在女子的肩上,女子亲昵地靠在男子怀中,风雪不侵。 宁之肃愤恨地捶墙发泄,哪里还有从前的矜贵模样。 自他回到京中,曾经的太傅与他撇清关系,言语冷淡,已是对宁之肃的袒护,如今又见本该属于自己的未婚妻被宁之肃揽入怀中,藏进深宅,再想想母妃被降位,自己空有一个驻京的机会却无任何回击的办法,起先在勤政殿的一幕钻入脑海—— 宁之翼将下朝的太子拦截,讥笑他,“从前我与伊荣正合谋推了顺沅和亲,如今太子殿下好气量,不惜代价救仇人,真是可笑。” 宁之肃淡然不惊,瞥他一眼,轻嗤,“孤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了,可是你没有机会了。待孤打赢这场仗,你会像丧家之犬一般,哪里来的,滚回哪去。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