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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小翠匆匆地来国公府寻他,她说英mama.逼茶姑娘去接客,还说茶姑娘若是不去,英mama就让千七、千八押着她去。 他正陪着母亲焚香祷告,对母亲解释了几句,急匆匆地骑马赶来了惜玉楼。 他到了惜玉楼,发现门外都是宁家的护卫,他向护卫打听了几句,这才得知宁公子豪气地买下了惜玉楼。 他站在阴影处,看到宁宸宸将卖身契给她,她乐不可支地接下。 这次不是他救了她,他本来该回去了却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半晌迈不开脚步。然后他又看到茶珠拉着宁宸宸走到惜玉楼门口,她穿红着绿、袅袅婷婷,低头笑说想和他去明州。 他广袖翻飞、欢呼雀跃,拉着她的手反复确认她是否要去,像是恨不得让站在转角阴影处的他听得更清楚一些。 小翠缩在一边,双手在身前不安地揉搓,“我……我来向世子回禀的时候,宁公子并不在茶姑娘身边。” 严铮回头,他方才疾行而来,阿健也带着小翠跟上了他。 他一路上心里惴惴不安,担心她的安危,恨不得时时守候在她身边。 此刻心里却很平静,心中的情绪坠到了谷底便没有什么波澜了。他仰头看着天上残月,咽下了喉头泛酸的滋味,喉结滚动了几下,他才终于低头回应小翠,“谢谢你了,日后她的事不用再来告诉我了。” 他挥手让阿健给她银子,然后他翻身上马,背影消失在了漆黑的巷子里,耳畔还回响着宁宸宸的笑声,“京都的景色比起明州差远了,等我们回去了明州,我带你去鹤山看绿梅、白鹤、仙月弯……” …… 前院还在处理交接的一些琐事,茶珠兴高采烈地拿着卖身契回到后院的厢房里,她得好好拾掇一番了,该卖的东西尽数卖掉,全部变现成银子。 不过今晚宁氏买惜玉楼的事闹得太大,她琢磨着去明州了还是要尽快和宁宸宸分道扬镳,先自己躲一段时间再说。 她哼着小曲收拾东西,看到了上次和严世子一起逛街时买的骨笛,又看到了陆公子给她的那个钱袋,她低叹了一声,难免也想到了严世子和陆公子。 这两个人没有她的瞒骗之后应该会过得更好吧,毕竟一人有复仇的抱负,一人有科考的前路,没了她烦扰他们,他们的生活也就能回到之前的模样了。 赏梅宴的难堪攀附她不用再思索,到时候就说生了重病,动弹不得,想来郡王也不可能派人把她押送去宴上。她只需把十月敷衍过去,不要让郡王对她产生怀疑,然后无人察觉地在京都消失。 她听到背后响起了脚步声,转头看到了年姑姑的身影,她按照心里的想法是想嘲讽她两句,问问她女儿的下落如何了,但她这样做会暴露李彦,于是她按捺着性子,柔和淡笑:“年姑姑,几日不见,身子可好?” “我好着呢,就是郡王不好了。”年姑姑紧蹙柳眉,蹲在她旁边,话音刚落泪水就掉了下来,“郡王病重,恐怕是不行了,哎。” 茶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桌上的蜡烛被风吹得摇晃,火光时明时暗,“郡王……怎么会呢?我上次见他不是还挺好的吗?”她想起上次见他,他刚喝过药,脸色虽然有一些苍白,但看着精神劲儿还不错,况且年姑姑之前也说了,郡王号称回京养病实际是有别的事情要做,他病得并不严重。 “哎,前几日皇后娘娘千秋,郡王进宫赴宴。皇上对其他人都和和气气,郡王给皇后娘娘敬酒,皇上皇后看到郡王之后顿时沉默了片刻,场中诸人也安静了下来,用晦暗不明的目光看向郡王。” 年姑姑深深的叹了几声,不断地伸手擦拭泪水,“郡王赴宴回来,心病又发作了,他不肯吃药,不听大家的劝慰,就一直对着苍穹求皇上饶恕他。” 年姑姑还想说,茶珠却急急地站了起来,“你带我去看看!这都有些日子了,怎么才把这事告诉我!” 她对郡王的爱慕之情虽然淡了,但想到一年多前看到他在雷雨夜掐自己脖子欲要自尽的疯魔模样,她难免会有几分不忍心。 年姑姑垂眸,目光闪烁了一下,“刘管事说姑娘事忙,让我们不要将这个事情告诉姑娘,但上次郡王心病发作就是姑娘守在旁边郡王才好转了。如今我们也是没辙了,刘管事才让我又来打扰姑娘。” “快走啊,还愣着干什么。”茶珠扔下了手里正在收拾的金玉钗饰,伸手来拉年姑姑,“快带我去看看!” 去郡王府的路上茶珠捏着袖帕,又是对月祈祷,又是暗自思索如何能让他平静下来,她还记得自己初次听到郡王身世时的那种同情与怜惜,此刻他受皇上刁难而再次发病,她不自觉地就被带回了当初的那种感受。 奴婢将她到去郡王所居的院子,她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刘管事正在门边踟蹰,看到她来了,欣慰又感激地说:“茶姑娘,你可算来了,没你在我们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她从刘管事手里接过了烛台,她拿着烛台走进了房中。一豆烛火照亮了昏黑的厢房,房中瓷器碎了一地,桌椅歪斜,床上没有人,她听到杂乱的呼吸声,这才看到躲在拔步床后细窄空间里的晏景兮。 他面色苍白又泛着闷黄,整个人像是脱了水的鱼,重重地喘着气,环抱着自己没有别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