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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知聿眼疾手快:“阿宁——” “没……没事。”她磕磕绊绊地说。 薄知聿给她倒温水,迟宁一杯喝到底,还难受得无法喘息。 “吃不下多久了。”他沉着声问。 迟宁:“没有,就今天。” 薄知聿气笑了,“阿宁,我们谈谈。” “真没事。”迟宁勉强扯起笑脸,“继续吃饭吧。” 她面色惨白得都快跟墙融为一体,眼神空洞无物,拼命逼着自己维持着正常人的表情神态,只有皮在笑。 五官扯动的时候,莫名渗人。 薄知聿眉头几乎要皱到一块儿去了,可他不能跟她生气,哪怕是为了她好都不可以。 阿宁已经很难受了。 薄知聿忍着那些不痛快的情绪,陪她坐在餐桌上吃饭。 她真的吃的很少,强撑着喝了小半碗粥,就眨巴着眼睛看他吃饭。 总是一阵一阵的。 刚才有问不完的话。 现在一句都说不出口。 饭后,迟宁说她想看电影,那部他们之前没看完的《这个杀手不太冷》。 之前怎么问,他都不愿意告诉她结局是什么。 迟宁喜欢从头开始,他们便看杀手和被家暴的萝莉相遇。她窝在他的怀里,小手有意无意地扯着他的衣服下摆。 很用力,攥到指节发白。 迟宁求知欲来了,她问:“你小时候像不像个杀手呀?” “不知道。” “肯定像。”迟宁问,“打架吗?” 薄知聿轻笑了声。 迟宁立刻会意,他肯定跟她这种半路才出家的叛逆不同,小心翼翼地问:“严重吗?” 她想听,薄知聿就会说。 在被薄明那个畜生糟蹋之前,他母亲也是曾红极一时的女星,不过她没什么演技,就是凭着那张脸好看。 他母亲是厌恶至极薄明的,可她也就是个初中文凭,怀孕无法卖脸薄明那样势力的人,也根本不允许她生孩子。 那她一个身无所长的十八岁女孩儿,能做什么呢。 她把孩子生下来,当做去和薄明交换的筹码。 薄知聿的老家是在南汀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人烟荒芜,背靠大山,这里的人最是封建,他妈是个演员在他们眼里就是戏子,更别提什么十八岁生子找不到爹这样的丑闻。 “野种”、“没人要”、“废物”,薄知聿从小听到大。 说到这儿。 薄知聿怀里的小姑娘突然伸手,她换了姿势,直接跨坐在他身上,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过他的脖颈,恨不得把全身的温暖都给他似的。 他不在那恶臭的地方,在小姑娘满是馥郁玫瑰味的温柔乡里。 迟宁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话都说不清楚,喃喃道: “谁说没人要,我要你。” 她在生病,她说句话都觉得费力,可她还在坚定不移地对他说—— “薄知聿,我要你。” “……” 愣了几秒,男人埋首在她颈间,任彼此的呼吸和温度交缠。 “我本来不相信这些的。” 他不信这世界上任何人说的话,柏云圣常年对他的评价就是心理防备过强,自私自利,典型的觉得自己凌驾于世人之上,根本不会把自己交付给任何人。 他声音很闷: “可是,是你说的,我就信了。” “阿宁,别骗我。” 迟宁应好:“不想说就不说了。” “没什么不想的。” 那对他来说都是过去,他没有什么是不能让迟宁看的。 当初,他妈可是自己都养不活自己的,自己都教不明白,更不要说什么教孩子。 那年他七岁。 几个小孩围着他笑闹,白藕似的手臂揪着他堪堪盖着眼睛的碎发,一拉,头皮猛地拉扯他被迫地扬起下巴,像土窝里被提溜起来的死鸭子。 小孩们发出天真笑声以及几声微不可查的惊叹。 ——这只死鸭子,长得过分好看了。 男孩的眼眸是标准的桃花眼,右眼下缀着朱砂小痣,眼尾还沾着几末血红,不显狼狈,反倒像天生就带着蛊惑意味的狐狸相。 年纪尚小,就是如此惹人惊叹,遑论以后。 “有什么好看的?”为首的男孩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过去,“一个没人要的野种。” “啪”的一声,他被扇偏了脸,那群施暴的小孩开怀大笑,笑他的狼狈,笑自己的爽点,笑肆无忌惮。 可偏偏在这时,男孩也跟着笑了。 低哑,粗噶,怪异又苍凉的笑声,完全不像七八岁小孩能发出来的声音。 悠悠荡涟漪,圈圈藏惊悚。 那人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笑个屁!” 他没有半点收敛,这空荡的小巷,就只有他一人如鬼敲门的笑,眼尾弯成好看的月牙,血顺着眼角挂在唇边,舌尖一卷,血入喉。 一边尝着自己血的味道,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看着他啐道:“疯子!” 疯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用力撞上他的额头,比起刚才扇耳光按一下来得更加清脆。转瞬即逝,刚才还在说话的人现在脸已贴着冰冷的墙,五官扭曲狰狞。 “放开!” 他一句话不说,沙哑的笑声贯彻整个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