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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段戛然而止的友情,许予和卫白霖充满愧疚和遗憾,他们都忘不掉程屿那样的朋友。 许予没有扣扣号,卫白霖和程屿加过好友,这是唯一可以联系到程屿的途径,但卫白霖不敢主动和程屿搭话。再后来,他的扣扣号被盗,想尽办法也没找回来。 他们彻底与程屿失联。 夏天像是骤然结束,日子如以前一般空乏沉闷。许予想起与程屿相处的时光,总觉得像一场幻梦,而卫白霖在那个暑假过后,变得稳重了很多。 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没忘记过程屿。 许予再长大一点后,她有了新的猜想:或许阳哥那天本来就没打算动手,他通过暴露人的劣根性的方式,给予程屿内心上的重创,达到最好的报复效果。 九年来,许予只对别人讲与程屿有关的愉快回忆,将他当作榜样,却绝口不提最后那天发生的事。 她有意逃避,逃避曾经那样不堪的自己。 是这一天与程屿的聊天刺激了许予最难过的神经,加上梁佑率先倾吐心里话,所以许予也忍不住,道出这段藏得最深,最耿耿于怀的过往。 许予讲完这段冗长的故事后,已经酒过三巡,饭馆里的客人散了大半。她处于半醉不醉的状态,却觉自己最是清醒,脸上两行泪水。 过去那么久的事,再提起来,她仍然十分痛苦。 梁佑还是第一次见许予这样难过,听完她讲的故事后,梁佑沉默。他想不到,人前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许予,心底却埋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沉重心事。 半晌后,他勉强想出安慰的话语:“许予,你别自责了,其实现在以成年人的角度再去看待你说的那些事,我能理解你的做法,毕竟你那时也只是个孩子……” “那如果你是他,你会原谅我吗?”许予脸上泛起醉意的红,思绪却还清晰。 梁佑一时无言。 “九年了……现在过去九年,如果我和他道歉,你说我们还有可能是朋友吗?”许予哽塞着嗓音,想寻求一个答案。 “会吧……” 梁佑答得不是很肯定,他不擅长说违心话。其实在他看来,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许予明白,她锁着眉头,抿紧双唇,为了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她把脸憋得更红。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泪珠大粒往下掉。 平时不提还好,这一提就把心上撕开道口子,难过的情绪源源往外涌。 尤其是当许予想到如今的程屿。 “我不知道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许予哽了哽,哑着音往下说,“但我只要想到我也可能是……令他对这个世界失望的一部分原因,我就无法原谅自己……” 许予喝多了,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双手掩面痛哭:“如果给我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就算拼上所有,我都要护在他面前。” 那样的话,说不定就守住了永远热血奋勇的明朗少年。 世上无如果。 梁佑看着痛苦到无法自拔的许予,再没说什么安慰的话。有些事在心里憋太久会生病,倾诉发泄出来,不失为一件好事。 梁佑忘记自己即将遭殃的事。 许予最后趴在桌上大哭,惹得旁人频频投来异样的眼光,梁佑劝不住她。后来时间晚了,范霞打电话过来,梁佑把大致情况讲了一下。 十分钟后,许予全家人杀过来,没错,包括许齐。看到许予满脸泪痕伤心不已的醉鬼样儿,许家人惊愕。 “嚯,还喝得是白酒。”范霞气结。 “说,你怎么欺负我姐了?”许齐质问梁佑。 许中强没有说话,但脸色不太好看。 “这……和我没关系……”梁佑无助地摆手,他拍了拍迷糊的许予,“喂,你帮我说两句。” 许予朦胧睁眼看到梁佑,想起刚才的聊天,哇一声哭得更猛了。 梁佑:…… 许中强把许予背回家,许齐跟在后面。范霞晚走一步,她和梁佑了解具体情况,梁佑就说许予是想她以前的好朋友了,其余没漏风。 范霞大概也知道那么个人,便没再多问。 第二天许予清醒了以后,回想起自己前一晚的失态,羞得用被子蒙头。她后悔了,果然喝酒误事,言多必失! 许予不愿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不过当她看到手机上梁佑发来的信息后,她释怀了。 梁佑:【我会把许予同学的秘密烂在肚子里。】梁佑:【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 许予醍醐灌顶。 她起来得晚,家里面没有人,许中强和范霞忙着见客户,许齐去上培训班了。桌上放着杯蜂蜜水,以及尚有余温的饭菜。 吃完饭后,中午的阳光正烈,窗台上的花草被笼罩着一层濛濛的雾感。许予拿喷壶给花浇了点水,不知觉又陷入恍惚。 她回想起十岁的自己,那时不但懦弱,而且思维简单,真以为得罪了阳哥就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如果当时小孩们都团结一点,把事情告诉家里人,告诉老师,可能早就解决麻烦了。 阳哥初中毕业后辍学,在社会上游手好闲了一阵子,不知什么原因被带进少管所,再后来就没他的消息了。 值得庆幸的是,许予每年回乐县,和亲戚邻居家的小孩聊起来,听他们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校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