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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对方低声回答。 听声音像赵惟谨,映在门上的影子也像。但林悠然没敢大意,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小丫头,开门。”这次是含着笑意说的,声音语气是赵惟谨无疑了。 林悠然松了口气,抽出门栓。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被飞快地打开,露出门后之人的脸——不是赵惟谨!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不等林悠然大声呼喊,就用装着迷药的药包将她口鼻捂住。 林悠然挣扎一番最终还是昏迷过去。 再醒来,林悠然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手脚被麻绳捆住,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她很快认出这是赵惟谨的亲信——至少曾经是——平时少言寡语,干活很认真,跟小石子关系不错,当初她家修屋顶时他也去了,吃了她做的酸汤水饺,后来还与兵士们一道收过她送出的千层底鞋…… 他叫石武,想来不是真名。 “你是吴英的人?”林悠然面色不善。 石武嗤笑一声,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不是汉语。 林悠然皱眉,“你说的是契丹语?” 石武眉毛一挑,用汉语说:“你听得懂?看来没冤枉你。” 林悠然愈加迷惑,这个人难道不是吴英的人,而是辽人?还有,他说没有冤枉自己怎么回事? 林悠然小心套话:“你该不会想用我换吴英吧?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是吴英手下的细作吗?你觉得郡公会在意我的死活?” 石武讥笑一声,道:“林小娘子,我知道你很聪明,就不必用在我身上了,事成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那就让我猜猜好了。你不是吴英的人,而是辽人,不过并非跟吴英没有任何关系……”林悠然看似随意说着,实际仔细观察着石武的神色,几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你是借着吴英细作的身份潜伏在赵惟谨身边,其实是为辽国办事吧?” 石武明显被戳中痛处,低吼道:“我不为任何人办事!只为兄长报仇!” 林悠然心头一惊,这就坏事了。 别管他是吴英的人还是辽人,若只为公事,她还有一线生机,但涉及私仇,对方断不会留她性命。 “小武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一只鸡都没杀过,跟你能有什么私仇?” 石武在刚刚的失态之后已然恢复了镇定,道:“你不必再套话了,也别想着逃走,不然我会立刻杀了你。” 这句话说完,他便堵着了林悠然的嘴,继而推开车门坐到了外面。 林悠然毫不怀疑他的话,同时也稍稍放下心。既然他现在不打算杀她,就说明她还有用处,有用处就会有活路。 林悠然为保命,只能安安静静待在车厢里。外面天色黑透,似乎距离她被带离驿馆没过去多久,不知道赵惟谨有没有发现她被绑了。 马车继续前行,似乎到了一处小门,林悠然听到石武用契丹语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听到一阵木门响动的声音。 林悠然抓住机会,用力撞击车厢,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然而,除了猛然加快的车速,什么都没有发生。 倒是石武,敲了敲车门,讥讽道:“别白费力气了,你现在已经不在大宋了。” 不在大宋,那就是……辽国?! 林悠然将信将疑,石武为何要把自己绑到辽国? 之后的路程,林悠然大多数时间处于昏睡中,不用想就知道石武在食物里下了迷药。除此之外,石武对她还算不错,至少没亏了她的吃喝,也没有打骂她,偶尔下车方便,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妇人陪着。 只有几次,林悠然发现石武神色紧张,接连换了三辆马车。她推断,八成是赵惟谨追过来了。 就这样不分昼夜走了两天,中途似乎还特意绕了几段路,最终到达辽国的“南京”。 南京在析津府,是距离宋辽边境最近的一个陪都。这片地方原本是唐朝的“幽州”,现代的帝都,如今属于辽国。 进入城门的那一刻,石武明显松了口气。他把林悠然关到牢房,就不见人影了。 这个牢房略奇特,是一个足有房间那么大的铁笼子,除了林悠然还有十几个人,有宋人打扮的,也有看起来像辽人的。 有人情绪崩溃,喃喃地哭着:“我不是细作,放我出去……我不是细作,放我出去……” 林悠然窝在牢房角落,暗暗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四周空旷,不远处有一个瞭望台,被树木遮掩着,若非特意去看很难发现。她猜测,这时候八成有人在暗中观察着牢房里的一切。 于是,她没有维持镇定,而是像一名普通百姓那样,表现出慌乱担忧的样子,惊惧地四处张望,和其他人一起说着:“为什么抓我?我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小商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番表现为自己赢得了一线生机,之后陆续有人被抓出去再也没回来,林悠然倒是安然无恙。 第二天,又有几个人被关进牢房。其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妇人,唯唯诺诺地求着牢头把她放出去,却把牢头惹毛,一把将她推到林悠然身边。 林悠然下意识扶了妇人一下,就在这时,妇人飞快地往她手里塞了什么。 林悠然心头微动,面上一切如常,假意扶着妇人坐下,低声安慰几句,实际借着妇人的遮挡打开纸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