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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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的心意可不能辜负。】 容舒问这话时,顾长晋耳边响起她方才挂桃符时的笑语,淡嗯了声,道:“夫人若喜欢,自可拿去。” 桃符挂好后,天已经彻底暗下。 二人换上簇新的衣裳往六邈堂去。 寻常人家过除夕素来是热热闹闹、张灯结彩的。 顾家却冷清得很。 松思院还好些,好歹年画、桃符、红绸、爆竹、喜果一应俱全。 六邈堂这里却是一星半点的年味都无,连灯笼都是素青色的,没半点儿喜庆。 徐氏一到落雪日便要犯头疾,与前世一样,这场除夕宴只吃了半个时辰便散。 容舒与顾长晋并肩离开六邈堂。 张mama三人故意落了一大段距离,生怕吵着主子培养感情。 容舒有些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在二人的静默中显得格外突兀。 容舒决定给自己找点儿事做,从荷包里取出个蜜枣便吃了起来。 顾长晋瞥了瞥她。 注意到他的目光,容舒又拿出一颗,道:“郎君要吃个蜜枣么?” 她打小就不是个爱吃独食的人。 顾长晋说不吃,容舒便不紧不慢地把第二个蜜枣也吃完。 二人快走到书房的时候,常吉冒雪前来,手里揣着一封信。 “少夫人,护国将军府的大管家方才特地送来一封丹朱县主的信。” 容舒一怔,赶忙接过信,道:“房管家可还在?” “那大管家放下信便走了,只让小的同少夫人报一声,说丹朱县主与穆将军一切安好,等入夏了大抵便能回京述职了。” 容舒这才松了口气,颔首笑笑:“辛苦你了。”说着,拿出红封递了过去。 常吉一怔,用余光觑了顾长晋一眼。见自家主子没甚不快的表情,这才哈着腰接过红封,一模才知这沉甸甸的红封有两个呢,这是连横平的份都备上了。 真是个妥帖人。 容舒拿了信,着急着要回屋看,忖了忖便道:“郎君今儿大抵还要在书房忙公务,妾身便不打搅郎君了。” 说着盈盈一福,转身唤上盈月几人,步履匆匆而去。 常吉总有种主子被少夫人嫌弃的错觉。 虽说主子本就打算要宿在书房,但主子说与少夫人说,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 方才少夫人那话听着,怎么好像很希望主子睡在书房似的…… 容舒回到松思院便迫不及待地拆了信,看完信中的内容,柳眉忍不住一蹙。 怎会如此? 直至将信中内容一字一字看了两遍,她方抬起眼,将信折起,从一边的六合柜抽出一封文书,一同塞入袖筒里。 张mama给她端了碗甜羹进来,见她伸手去取黄梨木架子上的狐裘,不由疑惑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容舒披上狐裘便提上一小坛屠苏酒,笑道:“我去寻二爷说几句话,你们不必跟来。” 第三十章 六邈堂。 安嬷嬷从酒壶里倒出一小杯屠苏酒, 对徐馥道:“除夕都得吃屠苏酒,三姑娘再不喜欢这味儿,图个喜庆, 吃一杯也好。” 徐馥皱眉:“嬷嬷又不是不知, 我最讨厌酒味儿了, 臭熏熏的。” 安嬷嬷压低声音哄道:“您这畏寒的毛病一到落雪日便要变本加厉,老奴往这屠苏酒里又添了不少药材,您就吃一杯, 便当是给老奴的恩典了。” 徐馥只好将杯子里的屠苏酒一点一点抿进嘴里。 安嬷嬷见她神色依旧恹恹,不由得道:“您既然不喜她,今儿又何必让她来六邈堂吃团圆饭?” “砚儿待她委实是太过冷漠,这是她嫁与砚儿过的第一个年节, 总不能让她冷冷清清地过。”徐馥放下酒盏, 接过安嬷嬷递来的蜜饯,“时机未到,不能让她离开顾家,还得想个法子稳住她。明儿让砚儿来我这, 他不能再宿在书房了。” 话音甫落, 便听得廊下传来叩门声。 林清月提着个灯笼走进来,道:“夫人, 姑婆婆,松思院那位提着壶酒去书房找少主了。” 安嬷嬷微讶:“她这是要去寻少主吃酒?” 林清月撇嘴:“就是想借着吃酒,同少主亲近些罢, 说不得还会借着醉酒硬要留在书房过夜呢。” 安嬷嬷与徐馥对视一眼。 徐馥笑道:“清月这丫头倒是比咱们了解女孩儿的心思, 既如此, 明儿也不必让砚儿来了。” 安嬷嬷跟着笑笑, 瞥见林清月手里提着的屠苏酒, 敛笑冷哼了声,道:“你提着这酒是想去哪儿?又不听话了?” 林清月微微羞赧道:“我想去倒座房那里给常吉、横平送一坛我去岁做的屠苏酒。” 安嬷嬷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道:“去罢,莫要耽搁太久。” 林清月忙道:“我就去两刻钟,两刻钟后一定回来。”言罢,一手提灯笼,一手提个酒坛出了门。 看得安嬷嬷直摇头。 这般折胶堕指、雪大如席的落雪夜,冻不住少女一颗guntang的心。 行至半路,林清月在书房与松思院的岔路口住了脚。 鹅毛大雪遮住了视线,月洞门里挂着的两盏大红喜庆的灯笼成了雪夜里的两点朦胧光。 她目光怔忪了须臾,旋即咬唇扭过头,疾步往倒座房去。 林清月去倒座房的档口,容舒正在书房的廊庑下抖落狐裘上的落雪,待得衣裳上的雪沫子掉干净了,这才轻叩书房的门。 横平与常吉早就回了倒座房,书房里便只得顾长晋一人,来开门的自然是他。 立在廊下的少女着一袭白狐裘,靡颜腻理,华骨端凝,好似寂寂冷夜里成了精的雪魄冰魂。 梦里便是在这一夜,她提着灯笼出现在书房,与他同挤在一张榻上。 顾长晋本就跳得极快的心仿佛被巨石重重砸了下,那声“夫人寻我何事”从胸膛滚到舌尖,正要出口,便听对面那姑娘温婉道了声—— “顾大人。” 男人一顿,深炯的眸子难得恍惚了瞬。 她唤他顾大人,不是郎君,亦不是二爷。 “顾大人,我来是想同您说一个人的消息的。”她抬了抬手里的小酒坛,眉眼渐渐弯下,“若您不怪罪,顺道再同您讨两杯赔罪酒。” 顾长晋目光直直盯入她琥珀色的眸子里,须臾,缓缓往后一退,让出路,淡淡道:“请。” 书房里难得烧起了地龙,容舒觉着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温暖的人间,她解开狐裘,抱着酒壶冲顾长晋屈膝郑重行了一礼,认真道: “我知顾大人娶我实乃逼不得已,非汝之所愿。可惜我嫁大人时并不知大人心有所属,这才错就了一段姻缘。此事,乃容舒之过,容舒先自罚一杯,权当是给大人赔罪。” 容舒拔开酒坛的红布盖子,倒了一杯,仰头饮尽。 “阿娘知晓闻溪姑娘乃大人心上人,悄悄将她送离了上京,此事,虽是阿娘之过,但终究是根源于我。我本想将闻姑娘从肃州寻回,将大人的正妻之位归还与她,只可惜丹朱县主打听到她的踪迹时,她人已离开了肃州。县主在信里写道,闻姑娘离开肃州是为了寻人,如今县主已派出数十人在附近几个州府打听闻姑娘的消息。” 容舒说到这,到底有些惭愧。 本想将闻溪好生寻回,好生赔罪的,如今却只得一鳞半爪的消息,也不知晓猴年马月能找到人。 希望闻姑娘莫要出甚意外,若不然,她与阿娘内心难安不说,还会同顾长晋彻底结下梁子。 容舒思前想后,终是决定现下就同顾长晋和盘托出。 至少要让他知晓,她去找过闻溪了,也会继续努力弥补先前犯下的过失,让所有错位的人回到原先的轨迹。 容舒斟下第二杯酒。 “这第二杯酒,原是想着把闻姑娘送回大人身边时再赔罪的。只如今闻姑娘音信杳杳,但大人放心,我不会放弃寻她,但凡有她的消息了,定会来告知大人一声。” 话落,抬手欲将杯中酒饮下,殊料一根带着薄茧的手指横过来稳稳压住了酒杯,酒液晃荡,瞬时便湿了二人的手指。 容舒诧异抬眸。 “大人?” 顾长晋一瞬不错地看着她。 她的眼实在是生得好看,如婴儿般澄澈,灯色下的瞳眸漾着琥珀色的光。 里头有坦坦荡荡的愧疚。 也有深思熟虑后的决绝。 顾长晋从她眼里看不到任何一丝不舍、难过与眷恋。 喉结轻提,他道:“第二杯酒,你不必喝。” 停顿片刻,又道:“容姑娘此番来,可是想与顾某和离?” 容舒不意外他猜到她的来意,不带任何犹豫便道:“是。” 随着少女这话落,男人原就如鼓擂动的心几欲要破胸而出。 那样疯狂的心跳,从不曾有过。 他面上却不显半分,始终深沉如海,可压着酒杯的长指却不自禁地颤动了下。 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异样。 那些支离破碎的梦与古怪失控的悸动,他过往二十年从不曾有过。 先前这些梦这些悸动,并不会让他有多少与她长相厮守的心思,只会让他脑中警铃大响。 甚至压抑着寻根究底的本性不去探究他对她的异样究竟从何而来。